《只画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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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画流年-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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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好了么?”季宏不紧不慢开口,“我想你护照签证应该办好了吧?”
  
  我拉拉嘴角,回头把安静站在我身后的季晨拉到身边来坐下了。
  
  季宏挑了挑眉头:“或者你是有其他想法?”
  
  我呵呵笑道:“你察言观色还有一套。”
  
  他往椅背靠了靠,像是要坐舒服了听我说。
  
  我也并不收起我打商量的坐姿:“我要带我妈一起过去。”
  
  “她不懂法语。”
  
  “我学了,我照顾她。”
  
  “你要学习。”
  
  “我只学我的专业。”
  
  他愣了一下,蓦地笑了。“我可没打算让你在那边同时学两个专业,大出血也是有死亡的危险的。”
  
  这下倒是换我愣了。
  
  我侧过头去看季晨,发觉他咧嘴笑着,露出毫无嚣张气息的小虎牙。
  
  “我说了,让你出国,并不违背你学习专业的初衷。你在国外的时候就好好学专业,回来了再让你接管公司,我会安排人辅佐你的。”
  
  那季晨笑这么欢乐是要怎样。
  
  “至于你母亲,多一个人的生活费的话,大概还是没问题的。”他低头推了推眼镜,“去准备办签证吧。”
  
  这简直完全不是我预料那样。
  
  我以为至少他会百般刁难最后剩个只能我一个人在国外边打工边学习的结果。
  
  直到出了路万大厦好一会儿,我才被季晨的叽叽喳喳吵醒来。他嘴角噙着笑,眼睛弯弯地:“姐,其实爸让我现在就开始学管理,好让你到时候接手的时候不会太吃力。他并没有放弃我呀。”
  
  我回过头来站在他面前,看着阳光下他灿烂的笑脸,伸出手去狠狠扯了扯他的脸:“你想表达什么?他其实并不是那样一个坏父亲是么?”
  
  我没有爸爸。
  
  早好多年我就这样告诉自己了。
  
  不再理会跟在身后的季晨,我快步走向了公交站台也不看车牌来了一辆车便上去了。
  
  我不知道现在这样情况该不该高兴。按理说有人出钱我可以带母亲一起走可以照顾母亲是最好的结果了,心里却一直隐隐勒紧地提醒我还放不下一个人。
  
  看了看车窗外,建筑与人不急不缓地后退。车最终停在了终点站,我下车环视了周围,突然发觉这个地方眼熟得很。
  
  这个站点似是很老旧了,水泥地面有一种掩不住的残旧气息。广场不算很大,仅仅能停大概四辆公交车的样子,我缓缓走向一边盖成走廊样式的候车室,听到下车休息的司机先生与小卖部老板在闲聊些什么。
  
  “这车站真要拆啦,都几乎很少人坐这趟车了!”司机先生叹着气拧开了矿泉水瓶。
  
  小卖部老板摇摇头:“可不是,来美术馆的不都是走前边那条线么,原本这就只是通往目的地的另一条路而已。”
  
  美术馆。
  
  我这才想起之前在美术馆的某个窗口能看到这个小车站,回忆起来都还有一种泛黄的感觉。
  
  是要被拆掉了呀。
  
  最终是要被取代的呀。呵呵,我心里冷笑了下。
  
  我凝了凝神,不想在这个时候过去美术馆,便又转身走向公车,安静地坐在了车里。
  
  这个时候,还是回去好好整理心情吧。
  
  不懂取舍,只是因为要舍的时候,舍不得而已。

☆、第三十二章

  轻快的脚步声传来,下意识抬起头,只见着一个米白色的身影跳上了车。连衣裙还在飘飘着,女孩伸手抚了抚遮住眼的刘海,回过头来正要往车厢中走,瞧见我,脚步却突兀地停了下来。
  
  过肩的长发还有些凌乱地被风吹到脸上。
  
  刚入秋的傍晚天黑得还不算早,夕阳撒到她肩上,落满米白色裙裳。
  
  “……学……学姐。”
  
  我垂下眼,稍稍点了头,又扭头看向了窗外。
  
  女孩缓缓走到了我前座,也不多做声,就那么坐在了我前面。
  
  就这样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就好了。我不过就是一个同校学习的学姐而已。
  
  我将头往后靠了靠,闭上了眼睛。
  
  前座传来轻声问话,像普通朋友一般地询问:“学姐已经准备好出国了吧?”
  
  我稍稍睁开眼,看到的仍是那文文静静的背影,便又闭了眼,应了声是。
  
  女孩沉默了,没有马上再说话。司机上了车,回头看了下车内,爽朗的声音问道:“只有两位是吗?”
  
  我微眯着眼,看到女孩站起来回答了声是。
  
  司机笑着点了头,系好了安全带便发车了。我坐直了身子看着窗外后退着的小车站,眼睛涩涩的。
  
  “学姐……具体时间,已经安排好了么?”
  
  我佯装脖子酸往后仰了仰头,小小抽了下鼻子。“啊。是吧,大概就是这个月底下个月初的样子吧。”
  
  “这样啊。”女孩深深吐出口气,“那要住学姐在国外学到好多知识回来呢。……学姐……会回来的吧?”
  
  回来……那是当然。
  
  就算我能一直留在国外,母亲总不能一直陪着我。而且这样不动声色就鲁莽决定了出国的时间,都没有跟安锦提起,不知道她会怎样。
  
  反正她是有自己的事做吧。
  
  大小姐哪里需要管别人那么多。
  
  我轻哼了一声,手指在手机上摩挲了半天没有动静。屏幕印着我的脸,杂乱的刘海散在额前,表情颓丧着颇有忧伤的感觉。
  
  没什么好忧伤的吧。不过是个安锦。
  
  不过是个安锦……
  
  能有几个安锦。
  
  有几个人在我心里抵得过安锦。
  
  我咬了咬牙,给安锦发了条信息。
  
  “过来吃饭吧。”
  
  心情有些怀揣不安,匆匆发了信息就把手机扔进包里,扭头望向窗外。
  
  天黑了,路灯亮了起来。
  
  从什么时候起,安锦能影响到我的心情,不管发生什么都会不自觉想到她的?像这样不知道何时自己的心被人占满的事才是最令人不甘的不是么。
  
  我可是早就形成了个人的孤僻的人,什么时候闯进来的你好歹得给个信我不是么。
  
  就是这样才可怕不是么。
  
  像空气一样平时貌似不起作用但缺少了就会致命。你是何时渗透进我的生命让我视你的存在就如呼吸一般自然。
  
  感觉到有包里有东西震动,我霎时呼吸一紧,手抖着赶忙翻出包来,手机上来电显示是安锦,我不由深深吸了口气,接起了电话。
  
  “怎么还没回来?”安锦的声音软软轻的,“不是还叫我过来吃饭么?”
  
  我坐在座位上,脚下往外一滑。“啊……没,不……我还在车上……”
  
  她笑:“怎么,搭错车去了别的地方到现在还没回来?”
  
  我嘴上反驳,心里却笑开了花:“谁还会坐错车啊,在家等着,我就回来了。”
  
  “好好好,我陪妈聊聊天,饭菜都做好了就等你了。”
  
  挂了电话心想着我刚刚才发过信息给她就马上过来我家了,难不成其实是一直等着我开口叫她过来?
  
  又摇了摇头,暗道自己想多了,安锦是什么人,又怎么可能这样傲娇。
  
  前座的女孩转过头来,睁着水灵的眼睛趴在座位靠背上望着我。“学姐……刚刚跟你通话的……是安锦学姐吧?”
  
  我抓着手机在手里,被这样突兀地一问哽得说不出话来。
  
  “明明就是那么喜欢她。”女孩咧了咧嘴,但更像是瘪起嘴要哭的表情,“你们互相喜欢当初干嘛要瞒着我呢,我又不是不会理解……还要编出个不会喜欢女生的理由来做什么……”
  
  我见这女孩子簌簌落下来的眼泪,一下子慌了手脚。“可那个时候……我确实是完全没有跟安锦怎么怎么样的想法的呀。”
  
  天地良心啊我绝对是敢摸着自己良心说这话的啊。
  
  不就是世事多变么,这么好解释的话。
  
  “这不就好像你喜欢我之前,也没料到过自己有一天会喜欢一个同性不是么。”我有些头疼,慌慌张张从包里掏出一张纸巾给她擦脸。
  
  天完全黑下来了,我看着熟悉的站牌,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头发,不知道能做什么便只能装作像个姐姐般安慰道:“世界多大呀,再去觅个良人吧。”
  
  斜斜挎着单肩包,走到车门口回头看了眼,女孩还在擦着眼泪,招了招手算是告别了,便拉着背包带子下车。抬头的一瞬间,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不受控制地颤抖悸动起来。
  
  安锦站在车门口,微微笑着,稍稍仰着头看着我。我惊喜着不知道该说什么,下了车呆呆站在她面前,想伸手捧住她的脸,无奈自己好像中了定身术,只能就那么呆呆站着,动弹不得。
  
  “等你好久了,走吧。”安锦俏皮地勾了勾嘴角拉了我的手,转身便向小区里面跑去。我跟在她身后重重喘着气,听着她欢快地笑,一瞬间感觉天黑了都亮了。
  
  我想要的如此简单。只要你在,她在,我在,我们都还在。

☆、第三十三章

  结果,饭也吃完了,依依不舍送她走了,还是没有开口提起出国的事。
  
  为什么呢,我会怕她难过么。
  
  但是不告而别反而更会让她生气吧。
  
  到了这个时候不知道又在懦弱些什么。
  
  一个人回到家,母亲开着小台灯坐在房里等我,指上套了个顶针在给我缝包。我沉沉叹了口气,走过去蹲在了她面前。
  
  “怎么呢?送锦儿回家就这副颓丧样。”母亲瞄了我一眼,又低了头缝缝补补起来。
  
  我沉吟着,视线落在那洗得有些泛白的牛仔背包上,慢慢失了焦。
  
  “妈,我想带你一起出国。”我轻轻说着,说完却像没说一般神经恍恍然。
  
  母亲手下一顿,抬起眼看了我一下,小小叹气道:“然然,这是你自己的求学路,我希望你这一路能少哪方面的压力就避免了哪方面。咱们家经济困难,能得到学校的资助出国是再好不过了,我去只会添麻烦,何必呢。”
  
  我攥紧了手,咬了咬牙:“季宏找我了。”
  
  母亲怔住了。
  
  “他做什么了?”
  
  我抽了抽酸酸的鼻子:“他给了我很多钱。几百万吧。”
  
  母亲瞪大了眼睛:“他疯了?!”
  
  我抬起头,望了望被小台灯照得不昏不暗的天花板,笑:“我也觉得。”
  
  母亲神色有些紧张,放下了针线抓住了我的手。眼神迫切地想要知道一切:“他用公款?还是受贿的钱?”
  
  我心口一紧,对于极少看到的妈这样的情况,我好歹猜到原因。心里不悦嘴上说着话便有些凉凉地:“我怎么知道他哪来的钱,他自己公司又不是白开的。”
  
  母亲垂下了头,意识到有些失态,又缓缓松了我的手,挺直了背,眼神有些木讷地望着前方,不说话了。
  
  我靠近去母亲怀里,伸手环住了她的腰。“这么多年了,妈,你还爱着他?”
  
  母亲像是笑了,眼神依旧呆滞着,手却摸上我的头。“有时候,你认为你爱上了一个人,你觉得离不开了,可偏偏他不是那个你真正爱到心底的人,而有时候,你看着一个人,看着看着,看多了,他就已经扎根在你心里了。”
  
  好像我当时爱着沈之泽,我以为他就是我整个世界的光明了,而他走了我还好好过着日子一样。
  
  这世界往往没有什么好期待,该来的不该来的,注不注定都是会来的。
  
  你总要受到那么多苦,才能尝到相对的那些甜。
  
  勉强地眨了两下眼睛,提了提嘴角。
  
  “我不跟你出国,然然。”母亲眼弯弯地,眼角的细纹向后延伸着:“我在家里等你回来。”又好像想到什么,就那般轻抚着我的头,声音极轻:“还没跟安锦提起这事吧?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跟她说说。”
  
  我怔了怔,想起安锦与我们同坐一桌开心笑着吃着饭的时候,怎么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强装淡定地在她面前表现得丝毫不让她察觉。
  
  母亲推了推我,将放在一边桌上的手机拿了递给我,努了努嘴示意我出去打电话给她,我见母亲无意再提及跟我一同出国的事情,垂了头接过了手机出去了房间。
  
  刚刚送她回去就马上打电话给她,这样好么。
  
  心里有些忐忑,回头看了眼房间,母亲站在门口扶着门,朝我点了点头。
  
  我长长呼出一口气,翻到安锦的号码拨了出去。
  
  “怎么了?”安锦的声音里带着笑,接起电话便说了这样一句话,“才分开几分钟呢,想我了?”
  
  我心里为她这小调戏小小敲锣打鼓了一番,面上却不得不装作风轻云淡地跟她讲话:“少臭美,就是问下你安全到家没有。”
  
  她轻声笑起来:“还没回家呢,这会儿还在开车回公司的路上。今天怕是回不了家了,公司大小事务一团糟。忙完了就在办公室稍微休息着就好了。”
  
  我站在阳台,吹着凉凉的晚风,抱了抱胳膊,听着她平常的语气说着这样的话,想起以往平日里就算补作业到12点都不停喊累得要命的人,有些心酸。嗓子好像被卡了一团抹布,嘴张了半天才磨出一句话:“你……累不累?辛苦么?”
  
  安锦倒是在那边真笑了,就这样听着电话的距离,我都好像见到她笑得厉害地身子前倾了一下,而后用极正经的语气说话道:“我累,但是我愿意,苏然。”
  
  你以前是不愿意的。安锦。
  
  可我又觉得好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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