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遮天蔽日的乌云中传来了一声巨响,整个厚厚的乌云就这么消散开了,而那只金龙除了龙首还被我擒在手里外,其它的部分都已经散落在地上,变成了一块块暗淡无光的鎏金浮雕。
就在我眨眼间把飞龙变成一堆废铜烂铁的时候,离我不远处的林子里,一个身影躲藏在树干后面,半蹲着,注视着我。眼神里满是愤怒与憎恨。如果我现在一转身,肯定能认出他就是当初在山上把我掳走的那个王鑫。
当人物、地点、剧情都有了的时候,时间就到了,命运的齿轮再次转动。
本来即将消散得无影无踪的乌云再一次凝聚,变得比之前的那朵更大,更矮,仿佛只要人们跳起来伸出手就能够着一样。如此低空的乌云把周围的气压一下子就拉低了,所有的人一时间都变得难以呼吸,胸口好像被一块无形的巨石所压迫着,不管大口喘气还是深呼吸,人总觉得肺里吸不进气儿。
看着头顶上突如其来的变化,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几乎都要掐出血来都不自知。只因为此时的江面上白昼如夜,所有的船只都打开了自己夜航时才会开启的灯光。穿上的游客们一个个惊呼着大喊救命,本来平静的江面也开始翻腾起来,一个黑漆漆的大脑袋一下子探出了水面,两颗绿色的眼珠子骨碌骨碌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不错,这个场景正是当初我看到柳三爷夜袭的场景,只是造化弄人,我先入为主地以为这件事会发生在晚上,可偏偏没料到,这妖孽竟然有本事把白昼变成黑夜。
旁边的张胡子从我刚刚秒杀金龙到现在柳三爷在水里献身,不断地受着冲击,如果不是三十年的年龄放在那儿估计现在已经被吓傻了,那还有机会指着那个大如车头的蛇头问我,“半,半,半仙,那是个撒子哦!”
“不是撒子,那就是这次我请你来降服的水妖。”说归说,我看他这样估计真到拼起来战斗力也就跟我差不多了。
他一听水里那个大家伙竟然就是自己要对付的家伙,要不是腿已经吓得不能动弹了早就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了,那还会站在这儿打晃呀。
“仙儿,你没开玩笑吧?降服那个大妖怪?我们给它塞牙缝都不够啊!”
“谁跟你开玩笑了,你看看江面上有多少人,那么多人帮你吸引它的注意力你还怕什么。而且救那么多人是大公德,你要是做成了说不定还能逆天改命呢,到时候吃香的喝辣的别忘了我这老朋友就行!”
他一听吃香的喝辣的,立马就像打了一针强心针,脸上也没刚刚那么惨白了,“这也是你算到的?但我师父跟我讲天命改不了啊?”
“呸!那是他道行不够所以他不知道,你师父算命有我准么?!”
“没!没…”
“那你还不拿点本事去搞定那家伙,你别看它个头大,可能用对了方法就能像刚刚的金龙一下,龙变蛇,蛇变蚯蚓!一只蚯蚓你难道还弄不死?”我的心里那叫一个急得哟,别看我胡说得一套一套了,要是这个老小子再追问下去说不得我就要露马脚了。
他看了看地上的那堆鎏金浮雕,咽了口唾沫,从口袋里掏出一沓子符箓,从里面挑出了五张按照一定顺序串在了桃木剑上,嘴里念念有词地说些什么,那些被他串在桃木剑上的符箓竟然“腾”得一下窜起了一张高的火苗,整把桃木剑就像被特技处理过的似的变成了一把火剑,他握着这把火剑在那里一个人跳着奇怪的舞蹈,每跳一段就用剑尖戳一下柳三爷那个方向。
张胡子第一次用剑尖去戳柳三爷的时候还没有什么效果,我甚至心底里已经彻底地对他绝望了,这丫就是个老骗子。
可谁知道他第二次用剑尖直指柳三爷的时候,柳三爷竟然吃痛地在水里昂起了脑袋,随后嘶嘶得吐着舌头,寻找着到底是哪个家伙敢暗算他。
张胡子一看柳三爷在找他,立马就缩了,往地上一蹲,小声对我说,“仙儿啊,这事儿我不干了,我做不来…你那秘籍我也不要了,你自己保重!”
我看他蹲下来于是自己也蹲了下来,以防自己话还没说完呢,那边柳三爷就使什么幺蛾子把我给毙咯、“张胡子!你搞什么鬼?!你都出手打了它了,你还觉得它有可能会放你一马?而且窥探天命,获罪于天,这是所有算命人的忌讳,只有我的秘籍才能避免获罪于天,你爱学不学,我要是死在这儿,你一辈子也学不到!哼!”
也许是被我的话给激到了,他考虑了会儿,微微探出脑袋看了眼水里的大蛇,发现大蛇因为没找到他又在那儿扑腾水花了。虽然他害怕那条大蛇,但就如同我说的,一来自己打得赢他;二来,都已经得罪了,蛇类是最死心眼的,迟早遭报复,还不如痛快点杀了他。不过最让他心动的,是我那句“窥探天命,获罪于天”,这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成了所有算命先生的一句行规一样的存在,所有的算命先生只要是被人带着入行的都知道这点,所以就算是自恃本事过人,也不会在算命地时候跟人家事无巨细都一一说清楚的,这也是为什么他当初觉得我看不透的原因。
现在一听说我是因为这门独特的手艺而做到的,他立马就热血沸腾了。
唉!拼就拼了!赌一把!张胡子如此一想,又挑出五张符箓串在了剑上,就在他挥着火剑起舞准备刺水里的柳三爷时。
本来在那儿全神贯注掀小船儿的柳三爷就好像脑袋后面长眼睛了一样,突然就扭头看向了张胡子,把嘴巴张得有十层楼那么大,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嘶声。如果是条小蛇,你可以认为这是警告你不要靠近,可如果是柳三爷那种级别的,这只是死亡宣告罢了。
黑色的大蛇一个猛子扎进了江里,掀起了一个不小的浪花,接着尾巴对着身后的江水一抽,整个身子就像是火箭一样窜了过来,吓得我和张胡子大叫一声妈呀就连忙往山上跑。
突然,一个熟悉的面孔从不远处的树干后面窜了出来,我还没来得及张嘴说话就被他一把掐住脖子,两个人径直掉到了江里。
刚下水,我就被几个浪花差点给拍闷过去,从来没学过游泳的我根本不知道怎么让自己在水里浮起来,一口一口地喝着满是土味儿和腥味儿的江水。一旁的那个家伙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王鑫,但他不是正常了么?怎么现在还是死盯着我不放?
难道?
我的脑海里立马想到了当初被附身王鑫的家伙抓走时所看到的命。
妈的!
还真是每一步都被老天算计了!
第三十七章救赎
对于一个不会游泳的人而言,掉进水里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死定了。
可求生的本能依旧促使着我拼命地拍打、挣扎着,其实这非但救不了我,还消耗了我的体力加快了死亡的进程。
正片江面上黑压压的一片,根本分不清哪里是水面,哪里是天,我只管拼命地往身下拍水。猛拍那么个十几下,自己的脑袋就会探出一次水面,给我争取到短暂地呼吸的机会。
然而就在我又一次奋力地把脑袋昂出水面的时候,一双手像蛇一样从我背后缠上了脖子,一把把我拖进水里,然后双脚利用我的身体当踏板,猛地一蹬,跃出了水面。在水里我强忍着江水对眼睛的刺激,想要看清楚刚刚那家伙到底是游客还是王鑫那家伙,不过不管是谁,如果我还有余力的话一定要弄死他!
我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浮出水面,如果划到岸边或者是一个漂浮物上,甚至把之前被张胡子惹恼的柳三爷给完全忘到脑后了。
突然,水下一股巨力透过水流传到我的身上,直把我把水面上推。一开始我的心还放松了一下,心想得救了,可转念一想,想起了刚刚一个猛子扎进水里的那个庞然大物,我简直一副认命了的样子漂浮在水面上,感受着身下那股推力在不断增大,接着脚就踩在了一个比较滑溜的平面上,想都不用想,我脚下踩着的肯定是柳三爷!
大蛇的背在被江水润湿之后十分的滑腻,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趴在它的背上才算是勉强稳住了身形。拼命地用手指甲去抠住它背上的鳞片。但是鳞片的边缘十分地锋利,就像开了刃的刀似的,只要手没抓稳,一个轻微的滑动就能让我的手心被割开道缝。
远处的小山坡看上去离我竟然足足有百来米远的距离,没想到刚刚自己被王鑫抱下水之后竟然眨眼间就被江流推到了这么远的地方。
不过此刻的小土堆上面并没有张胡子的身影,难道那老小子看我落水了就直接开溜了?
并不是没这个可能,但崖边上的那些家伙事儿他怎么没有一并带走呢?
就在我纳闷的时候,在前方不远处的水面上一下子冒出了个脑袋,长长的头发盖住了他的脸,原本寸把长的山羊胡子全被水弄得糊在了脸上。
不是张胡子又是谁?
我刚准备张口喊,却立马意识到不好,连忙往蛇头的部位慢慢挪过去,一边挪一边冲他喊,“快到水里面去!”
因为我脚下的这条大蛇已经发现他了,它偏过脑袋,用眼睛仔细地盯着浮在水面上的人头看了好一阵,然后猛地打开嘴巴,大怒地发出嘶嘶声,接着把脑袋埋到了水下,飞块地往那个人的方向游了过去。
湖面上的天气非常不好,刚刚还只是乌云密布,雷电漫天的天空,瞬间就刮起了大风。
江面上的的小船们几乎都抓紧时间靠了岸,唯独几艘大船,仗着自己船大吨位重,愣是在江中心抛锚来抵抗翻腾起的巨浪。而不远处的张胡子就像是之前的我一样,刚一冒头就被一个大浪给拍了下去,整个人的身体在水里随着浪的高低飘摇着,高的时候探不出水面,低的时候直接连影子都看不着了。
饶是这个样子我身下的大蛇还一下子直立在水面之上,骄傲地昂起脑袋,瞪着那片水域,好像只要那边一有什么动静它就瞬间扑过去一样,不断地朝那边吐着信子。
这一等就是十多分钟过去了,我站在蛇头上,而蛇就立在江面上,那片水域彻底没了动静,而且不止是那片水域,我周围目光所及之处都看遍了,没有人飘在水面上。蛇好像也发现了这点,缓缓地向岸边上游去,把脑袋贴在了小土坡的悬崖上,示意我下去。
我怔怔地看着身后一个接一个浪花的长江,心里忽然间觉得好像少了什么。
死亡也许就是这样让你措手不及,哪怕你知道结局,你也不知道这会何时发生。此时,我挺羡慕那些自杀的人的。真的。因为他们好歹还能够有的选,而张胡子,竟然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我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跳下水。虽然猜也能猜到是为了救我,但我不想去承认这个事实,我不希望有人因为救我而死。
他只要像以前那样做个贪心的江湖骗子就好了,只要继续在天桥上帮人算命就好了,我不该蛊惑他过来帮忙。我明明都知道的,在这么大的怪物跟前不要说他,就连飞机坦克过来了也没多大的作用的,但我还是把他喊过来了,也许是我杀了他…“嘶嘶——!”身后传来了柳三爷一阵嘶嘶的叫声,我迟钝地扭过头看向它,却发现他也在看着我,微张着嘴,芯子不时往外面吐露一下。
它这么看着我,我能从它的身上感受到一股冲天的怒意,其实我又何尝不愤怒呢?我之所以还能这么冷静地看着它,完全是因为我没能力杀死跟前的这个大块头,其实我们都有把对方置之死地的心,只是我们都没法动手罢了。
忽然,一道无比粗壮的闪电劈到了江面上,接着,雷声就像是原子弹爆炸后的冲击波一样扑面而来,把水面的浪花都震得歇停了。
我的注意力完全被江面上的那朵乌云给吸引过去了。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朵巨大的乌云中间竟然开了一个洞,阳光像一根柱子一样直找到水面上。这幅景象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简直是那些仙侠小说里描述得还要仙侠,好像随时会从那个洞里走下以为降世的仙人一般。
然而,事情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美好,从那个洞里出来的并不是仙人,而是一直长了长长的犄角的蛇,而这这翠绿色的蛇甚至两边的腮帮子都已经长得鼓出来了,发出一声低沉如牛吼一样的叫声后便对着下方的江面张开了嘴巴。
先是一根细细的水柱从江面上缓缓升起被它吸入到了嘴里,接着那根水柱慢慢扩大,最后变成了一道纺锤形的谁旋风。那只怪蛇这么把头一甩,原本被他吸在嘴里的那条水旋风直接跟上方的乌云连接在了一起,旋风的吸力瞬间就大了一倍,连我站在这么远的地方都能感受到自己的衣服和身体正被那股风给撕扯着往那边拽,更不用说靠近风口的那些船只和飘在水面上的那些人了。
我看着那条越发粗壮的水龙卷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想要去阻止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心里想着如果柳三爷这老家伙啃驮我过去就好了。
我还没有开口呢,跟前的那条大黑蛇竟然一昂脑袋说起了人话!“老祖!使不得!使不得呀!”这声音十分地沙哑,就像是硬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而且明明是条公蛇,这么说话的声音却像个中年妇女。我立马就想到了那个给我打神秘电话的女人,上去就不客气地一脚踹在它脑袋上。
它猛地一回头,要不是我躲得快早就被它撞飞出去了。
“你也知道柳太爷在玩火自焚,而我也想救那些无辜的人,虽然我们互相看不对眼,但至少当前目的都是一样,你快驮我过去!”
那只蛇看我踹了他,先是嘶嘶地吐着芯子似乎是对我表达着不满,随后听完了我的话,也不叫唤了,闭上嘴低下了头。
我轻车熟路地爬上了它的脑袋,整个人成大字型紧紧地扒在它脑袋上,手心被锋利的鳞片割破,鲜血顺着蛇鳞之间的缝隙流淌了开来,没多久,我的上衣也被染上了一抹殷红。
粗壮的水龙卷无情地吞噬者水面上的一切,江中心的那艘客轮整个身子都被它吸得倾斜了过来,再过不到一分钟这艘大船就要彻底倾覆了,到时候几百条人命瞬间就会消失成为柳太爷的牺牲品。想到这儿,我一咬牙,抬起右手狠狠地拍了下蛇头,吼道,“快!快来不及了!你把我顶上去之后立马去稳住那艘船!”
大黑蛇听懂了我的话,躬起身子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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