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红色的朱砂粉在地上围成了一个圈,把龙柱包围住了,但我不信光这么个圈就能搞定这么玄乎的柱子。
果然,不到五分钟,本来还乖乖躺在地上的朱砂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冒起烟来,渐渐地变黑。
老张一看情况不妙,连忙拿起那把工艺品般的铜钱剑就往泥地里插。
只见并不锋利的铜钱剑插到泥土地里就像牙签刺进了豆腐里,从剑尖瞬间就淹没到剑柄,而且整个过程好像毫不费力似的,轻轻松松就插了下去了,一点也没阻塞,真是奇了。
“过来,搭把手!”老张背对着我们,在那儿喊道。
我和杨焱赶紧一步跨了过去,帮他跟他一起紧紧握住了那把铜钱剑。
本来我还觉得他有点夸张,一把铜钱剑有什么扶不住的,更何况这剑都插进土里这么深了。但等到我手握住剑柄的那一刹那我懂了。
一股极为蛮横的力量正在拼命地把铜钱剑往外顶,而且一边顶还一边乱晃,如果不全神贯注去把握好力道压着这把剑,我估计它随时都会破土而出。
那把铜钱剑像是活了一样,疯狂地在我们三个人手下挣扎着,而我大病初愈,整个身体还不是太好,这被它一牵动,顿时胸口就好像被人撕开了一样,一股撕心裂肺的痛苦充斥着我的神经,我手直接脱离了剑柄,整个人跪到了地上,连呼吸都很难,每吸一口气胸口就好像要炸裂了一样。
“你们…加油…我…歇会儿…”可偏偏在这个时候,我的眼角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半透明白色,身体里的剧痛立马被我抛到脑后,手脚都已经开始不听使唤地发起抖来。
张胡子注意到了我的异常,以为我的伤情恶化了,刚想开口问下的,突然他的心毫无征兆地飞快跳了好几下,一种心悸爬上了心头。这种感觉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但之前也听终南山那些人说过,仔细这么一混响,立马从头凉到脚后跟。这是撞鬼啊!
行话里撞鬼和见鬼是两码事。
大家都知道归并没有实体,所以撞鬼的话就是鬼穿透了你的身体。这种事情其实非常常见,哪怕是大白天你也有可能会撞鬼。他们基本上都是无意义地去“撞”你,甚至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从你身体里穿过去了。而且每次鬼魂与人的身体亲密接触就会若上一分。
因为正常人体有三把火分别位于头顶和两肩,鬼物只要妄图附身或者擦肩,就会被火气烧伤,甚至遇到一些火气旺的,命硬的人,他们的三把火能直接让鬼物魂飞魄散。
但张胡子可就没这么幸运了,自从上次跟周小凡进了公安局后他的身体就一直在调理,因为睡眠的失衡所以他每天晚上都要醒来好几次,人没休息好,这身体里的火气就不足。火气不足再被鬼来个“穿堂过”,就不是鬼受伤了,而是你的阳气被鬼给刮走了一部分。
最关键的是,这个鬼什么时候到自己背后了?
来不及仔细想,张胡子本能地把手伸到兜里,随便拿出一把符纸就往自己身上拍。这一拍,他的胸口发出一点微弱的金光,而那个白影似乎被金光伤到了,忽然就消失不见了。
不过这么一分神,本来两个人握着就很吃力的青铜剑彻底从他们手里挣脱了,“咻”得一下从地里飞了出来,插到了不远处的地上。
原先被铜钱剑插着的洞口里传来很细微的“咕噜咕噜”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翻着泡。因为张胡子离得最近,他直接一把就把杨焱推开了,然后拽着我把我直往后拖。
只见原先被铜钱剑插着的那块地面竟然就像人被蚊子咬了似的,肿起了一个包,然后一股殷虹粘稠的液体泂泂不断地洞里往外冒,不一会儿就把原先被朱砂圈着的地方染成了一片血红。
同时,一个小孩的声音从洞里传了出来……
第二十四章阴谋(下)
“孩子!这下面有孩子!”杨焱听到地下传来孩子的哭声一下子就忍不住要冲上前去。
张胡子抬手拎着他的衣领就是往地上一摔,狠狠地扇了他一耳光,“哪来的孩子!你魔怔了!”
不远处被铜钱剑插出的地洞里源源不断地有血涌出,而红色的血液像是有了生命一样,开始渐渐爬上了浮雕龙身。
而那个洞里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响,那一声声“哇哇”的哭声简直就像是在你的耳膜上擂鼓!每哭一下我的心就跟着一震!
杨焱的脸上洋溢着疯狂,拼命地挣脱着老张的手,“那里有个孩子在求救!你们听不见吗!”
老张抬起手就是一个耳刮子扇了过去,结结实实扇到了他的脸上。杨焱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整个人都傻了。
“亏你是个警察!动脑子好好想想!这地上连个出气口都没有,那么小的个娃子在下面怎么呼吸!人不呼吸怎么活!你警校都白待了么!”
他说得确实不错,杨焱好像也没那么激动了,而是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根石柱子。可小孩的哭声并没有就此结束,反而还变本加厉,哭声里突然出现了一声女声,“嘤嘤”地哭着,那声音幽怨哀婉,好似有说不清的冤屈要吐露,我突然之间就想到了之前给老张来个穿堂而过的女鬼,连忙回头看了眼自己的背后。
这一看,我的脑袋里顿时“嗡”得一声,变得一片空白。
只见一双煞白煞白的半透明腿和长裙在我眼前缓缓降下,我的眼角几乎瞥见了这双腿主人的面庞,但我根本就不敢桥上一眼。
怎么回事?这不是那时候的那双白腿么!
我依旧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回家的路上我的心里一阵慌张失神,总觉得有什么要发生,结果在家门口看到了这双白腿。这虽然不是我第一次见鬼,但却是我最恐怖的一次见鬼。本来以为那只是因为我那段时间时运低所导致的,可现在看来所有的事情怕是没有这么简单。
怎奈何,那个玩意儿已经到了我的背后,我想跟张胡子求救,但是心脏跳得好像要爆开了一样,生怕我一张口,它就会从我嘴巴里跳出来。
虽然张胡子就在我身边不远地地方,但这点点的距离就是咫尺天涯,不是我说的肉麻,而是我当时的脑海里真的想不出什么更恰当的词来形容了。
由于心脏跳得实在是太快,我难受得蹲到了地上,左手已经抬不起来了,而唯一还能动的右手在尽我最后的力量按住心脏,让它不要跳得太快。
我左手撑在了一块石子上,不一会儿掌心就被硌得生疼,不过我却因此灵光一闪,捏起那个石子用手腕发力,往老张那边一甩,剩下的就只有祈祷他能看到了。
石子从他眼皮子地下飞了过去,落到了他身体右侧不远的地方,可他愣是没有发现。
我几乎都快崩溃了。
自己的背后和前胸的温差简直有几十度,这种感觉就好像后半个身子在西伯利亚前半个身子在三亚,而且背后除了那彻骨的寒气,还有一种很特别的气息。
与其说是气息不如说是感觉。
这种感觉无比的寂寥空虚,然而又宁静安详。就好像你闭上眼,停止了思考之后的感觉。茫茫的黑暗中自己仿佛就是一个芥子,连这片世界的万分之一都没有。这片无尽黑暗的世界里除了自己谁也不在。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
对于死人来说,死亡的感觉能平息他们心中的执念,但对于活着的人,这只是一个催命的信号!
我心里面对着张胡子破口大骂,什么脏话都骂遍了,连他家祖宗十八辈一个都没放过。
终于,不知道是不是我骂得太狠,还是他心里还知道有我这个人,张胡子见杨焱情绪稳定下来后这才回过头看了我一眼。
“半仙你怎么了,怎么不出声啊,这警察让我劝得嘴巴都干了,估计被那声…卧槽!”
张胡子一边吐槽着杨焱一边转过身子,看到我这边的状况后惊得大骂一句,连符咒都不用了,一步跨到我跟前就是在我的肩头一拍。
啪啪两掌下去我并没有感到那股寒气消失反而觉得自己的身子变得越发的沉重起来,就像灌了铅一样。
而张胡子也是急得要命,他并不是没辙对付这个女鬼。自从上次在公路上栽了之后他特地跟自己“师父”请教了几招打鬼的绝招。可奈何我现在蹲在地上脸色惨白,手还死死捂着胸口,再傻也能看明白是心脏出了事。
人紧张的时候很容易发生心率过快或者心律不齐的状况,进而导致心脏骤停或者猝死。所以一旦发生这种状况的时候只要你不希望发病人死,就千万不要过去动他。
老张也算是懂这些常识的,看我这个样子立马就采取了最恰当的手段,而不是上来直接一张符把女鬼打散。
民间相传,人的两肩和头顶各有一把火,一共是三把火。
这三把火被称作魂火或者命火。命火是否旺盛说明这个人时运的高低以及身体健康的状况,如果一个人的命火在逐渐衰弱或者直接熄灭的话,则说明这个人已经命不久矣了。
刚刚老张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从终南山的隐士高人那里打听到了拍人肩膀能旺人命火,让人靠自己的力量去逼出邪祟,是一招很管用而且很实用的法子,只需要一个火气旺的有点修为的人去拍就行了。可张胡子这一巴掌拍下去,他整个人都傻了。
看着我面如死灰一样跪在那儿,他只想起了大师的另一句忠告,那就是火气不旺的和临死的人不要拍,拍下去只会送他们一程。张胡子心中满是懊恼,但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一点办法没有。
站在一旁沉思着杨焱突然间浑身一个哆嗦,连打好几个喷嚏,脸上的那种癫狂一下子消失不见了,看到眼前已经变成了一片血海,而且这片血海还好像拥有了生命似的不断往龙柱上附着,整个人惊得大牙都要掉下来了,连忙本能地伸手往旁边一拍,想要喊本来站在那儿的我。
可手这么一挥,竟然落空了。
他疑惑地扭头一看,发现我正蹲在地上,而且背上还插了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而且老张还站在不远地地方戒备着我,不由地整个人就是一惊。
这两人不是忘年交么,怎么突然间打起来了?
“别打呀,有话好好说,那柱子下面还有血呢,你们赶快去处理啊!”
杨焱一边往我们这儿走,一边嘴巴里劝说这我们,走了没两步,他就停住了,眼神里布满了掩饰不住的吃惊与害怕。
“周小凡…你,你的背后长了双人脚!”
说实话,如果我现在还能分心说话的话绝壁要吐槽下这个木头一样的警察,“你特么才背上长脚呢!”,不过我不想让这句话成为我的遗言,只好竭力忍着,全身心都集中在压制暴动的心脏上。
老张也看不下去,连忙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他待在那儿不要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夜里的龙柱下静得只能听到我心跳的“duang,duang”声,以及那些粘稠血液一点一点附着到鎏金大龙上的“嘶嘶”声。
那股凉气渐渐地侵占了我的整个身体,在这股冷气的影响下心跳也渐渐慢了下来,脑仁却是感到一阵阵刺痛在回荡,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次又一次冲击着我的意识。
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托这女鬼的福,我那躁动的心跳算是停下来了。忍着脑海里那冲击波一样的剧痛,我举手成刀,朝自己脖子上做了个砍的动作。
张胡子看见我做这个动作后整个人都愣住了,那眼神仿佛在问我,“你真的要这么做?”
我只有用手刀又对着自己脖子来了一下,整个人便跪在了地上双手抱头,痛苦地嚎叫着!
此时那双白腿已经完全没入了我的身体里,一旁的杨焱早已惊得说不出话来。
张胡子慢慢从兜里取出了一张三角形的黄色符纸,轻轻地放进我的嘴里,同时又拿出之前的那张黄符,往我的脑门上一拍。
顿时纸符上金光大冒,一股温暖的炙烤感遍布我浑身的每一寸肌肤,就好像自己化身成为了一团火焰,同时脑海里的那股冲击变得更为强烈了,之前还是一波接一波的疼痛直接变成了持续震荡一样的痛苦,我知道,这是女鬼的垂死挣扎,只要熬过去就好了。
我的头疼得好像要从中间裂成两半,又好像有人把搅拌机的刀片插进了我的脑子里疯狂地卷动,眼泪、鼻涕都不能自抑的流了出来,我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狼狈,好多人死的时候都是这样,尤其是遭受到巨大的痛苦的时候,甚至都无法控制住自己的下半身,大小便失禁什么的。不过我还好,虽然我的意志已经变得若有若无,但至少还没有消失,还没到凭着求生的本能去坚持的时候。
突然,眼前一黑,接着沉重的身体突然间就变得轻飘飘的,仿佛自己一下子瘦了几十斤,这种感觉以前我也有过,就是第一次遇见那个老头的时候,我也是眼前一黑,接着就看见自己挂在护栏上,脑袋被护栏贯穿了一个洞,红的白的都流出来了。
“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要回去!”我在心里疯狂地呐喊着,但这些话就是没法从嘴巴里说出来,就好像我一下子丧失了说话的能力似的。
眼前的黑暗中终于出现了一抹亮光,那是我脑袋上黄符的光芒,而“我”,就那么躺在地上,像个疯子一样地嚎叫着。
我拼命地往另一个我那边奔跑,却发现自己的速度变得极为缓慢,心里估算了下,饶是这点距离,怕也是要跑上几个小时才能到达的吧!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我身后响了起来。
“怎么啦,周半仙,摊上什么大事了?”话里幸灾乐祸的味道很重,但我听在心里却是无比的激动,顿时信心爆棚。
“老头!快救救我!你不是还让我替你等人么!我现在还没等到呢,不能死啊!”
我转过身,一个白发苍苍长得跟院子里的看门大爷一样平淡无奇的老头正站在那儿笑眯眯地看着我。
真是他!
“半仙你这话怎么说呢?我以前都救过你一次了,这次还怎么救你啊。”说完他还闭上眼朝我摊了摊手,一脸无奈的样子。
我的心顿时就咯噔一下。
“大爷!爷爷!你救救我吧!你能逆转时空救我,现在这点小事肯定也是信手拈来啊!您就高抬贵手救救我吧!”
“哎~此言差矣,半仙你既然知道这是小事你就该自救啊,求我这糟老头子,又能帮你什么呢?”
“自救?”我都回不去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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