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臭!”刚到门口,就被一股比大便还要臭的臭味熏得头晕眼花,秦异人捏着鼻子,进入孟昭的屋子。
黑夜中,依稀可见孟昭睡着了,发出阵阵鼾声,秦异人感慨:“这本领真是了得!”
饿得如此难受,孟昭竟然睡得着,还是如此之沉,这功夫真是了得,不知道是怎么练出来的。这得挨饿几多时日才能练出这种不凡的本领?秦异人的鼻头一酸,有哭的冲动。
榻前一双破靴子,按照秦异人的记忆,这两只破靴又破又烂,就象张大的鱼嘴,而且很臭很臭,比起大便还要臭,一股酸腐味让人头昏脑胀。
秦异人用枯枝顶着破靴,鬼鬼祟祟的出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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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孟昭,睡得正香,只觉有人在耳边说话:“吃肉了!”
“肉?”鼾声好象被人用剪刀剪断似的,孟昭就象装了弹簧般,一蹦而起,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四处乱瞅,充满希冀的问道:“肉呢?肉呢?”
肉,对于秦异人他们来说,那是个奢侈的字眼,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吃过肉了。
不,莫要说吃肉,已经记不清几多时日没闻过肉味儿了。
是以,肉字对孟昭有着莫大的吸引力,虽是睡梦中隐约听见一个“肉”字,依然立时醒来,猛咽口水。
“孟昭,跟我来。”秦异人无力的声音响起。
“公子?”孟昭手忙脚乱的穿靴子,一声尖叫:“我靴子怎生这么湿?跟水洗过似的。”
“哪那么多废话?想不想吃肉?”秦异人沉声问道。
“想想想!”孟昭一口气不知道说了多少个想字,又不太相信:“公子,真有肉吃?你不是在诓我?”
“要吃肉就跟来。”秦异人也不废话,转身就走。
“肉?公子肯定是糊涂了,哪会有肉呢。”孟昭不住嘀咕,却不得不跟来。
来到后院,孟昭吓了一大跳,只见一座肉山躺在地上,眼睛猛的睁大了,尖叫起来:“这不是那只可恨的大黄狗么?咦,怎生死了?”
赵平那只恶犬大黄狗直挺挺的躺在地上,狗头耷拉在一边,狗嘴里吐着白沫儿,死得不能再死了。
那只恶犬有多凶恶,孟昭不会不知道,他们吃过这只恶犬的大亏,深知这只大黄狗有多难对付。要是容易对付,早就成了他们腹中食了,哪会容它乱吠的。
就是如此一只难以对付的恶犬,竟然死翘翘了,孟昭那感觉就象在做梦,压根儿就不相信这是真的。
“这是真的么?我没做梦么?”孟昭一张嘴张得老大,可以塞进一只鸡蛋了,没注意到秦异人的魔爪朝他大腿伸去。
“啊!公子,你怎生拧我?”孟昭突然尖叫一声,冲秦异人问道。
秦异人暗下黑手,在孟昭腿上狠狠拧了一把,却是硌得难受,这哪里是人腿,应该叫木腿才对,没有一丝儿肉,只有一层薄皮儿:“知道疼就不是做梦了,我帮你清醒清醒。”
“真有肉吃了。”孟昭不住吞口水,欣喜难已,一句话半说半唱,道出了他的好心情。
“扒皮这事前交给你了。”秦异人分派任务了。
“公子,你放心,扒狗皮我可拿手呢。”孟昭自告奋勇,信心十足,道:“不仅我拿手,就是马盖和范通也是拿手,有我们在,你就把心装在肚子里吧。”
转过身,兴冲冲的冲进屋里,没多久,马盖、范通、黑伯和茉儿他们就跟着来了,他们一脸的难以置信,当他们看见死透的大黄狗时,又是惊喜莫铭。
这条大黄狗牛犊般大小,是一座肉山,足够他们好好吃上一顿,谁能不欢喜?欢喜劲头上来,他们连说带唱,以此来表达他们的好心情。
“公子,你歇着,等着咥便是。我和茉儿烧水,炖狗肉。孟昭,你们三个扒狗皮,要快,要快。”黑伯指挥一众人干活了,欣喜难捺,一颗花白的头颅摇来晃去,极是快活。
“很快,很快。”孟昭三人异口同声的道来。饿得如此难受了,恨不得抱着大黄狗猛啃一通,敢不快点么?
“公子,是你弄死的吧?”孟昭突然之间想起了什么。
“是呀。”秦异人昂头挺胸,不无自得的道:“我这叫摸狗不偷鸡。”
“公子,哪里有鸡呀?要是有鸡,还能留到眼下么?”马盖猛摇头。
这院里要是有鸡,还不早成了他们腹中食?
“公子,你是怎么生弄死这恶狗的?”茉儿很是好奇,眨着黑白分明的眼睛问道。
她瘦得跟竹杆似的,眨眼的模样儿极是俏皮,就象俏皮的骷髅在撒娇。
“是呀,公子,你是怎生做到的呢?”孟昭、马盖、范通和黑伯四人也是好奇,眼中光芒闪烁,死盯着秦异人。
大黄狗有多难对付,他们非常清楚,要他们不好奇都不成。
第七章东窗事发
“先扒着,边扒边说。”秦异人很清楚,不给他们说个明白,是不行的。
“诺!”孟昭、马盖、范通三人轰然响应。
孟昭手腕一振,手中菜刀幻出一朵漂亮的刀花,秦异人暗赞一声好。
菜刀在大黄狗肚腹上一拖,一道笔直的口子出现,跟用尺子量过似的,秦异人看在眼里,脱口赞道:“好刀法!”
按照前任的记忆,孟昭、马盖和范通是秦军锐士,武艺高强,身手了得,可是,当亲眼看见孟昭用刀,方知他的身手比起秦异人想象的还要好。
“谢公子赞扬,可是,我这刀法,在军中只能算二流,算不得一流。”孟昭摇摇头,叹息一声,道:“可惜啊,三载没练过了,连二流都算不上了。”
“孟昭,休要胡说。”马盖提醒一句。
当着秦异人的面埋怨,那不是在说秦异人无能么?这三年来,秦异人他们忍饥挨饿,连饭都吃不饱,哪有力气练武?
“公子恕罪。”孟昭请罪,带着马盖和范通开始扒皮,他们的动作很是熟练。
“公子,你快说呀。”茉儿没有忘记秦异人弄死大黄狗一事,好奇的催促。
大黄狗的凶猛,谁个不知,哪个不晓?就是孟昭、马盖、范通这些秦军锐士都是束手无策,而秦异人竟然成功了。
若事情仅仅如此的话,他们还不至于如此好奇。最让他们好奇的是,秦异人不声不响,没有一点动静,就把大黄狗给弄死了。
若是换作孟昭、马盖、范通他们下手,先不说能不能成功,即使成功,他们也要弄出不小的动静,绝不会如秦异人这般,没有一丝儿动静,谁能不好奇?
“事儿是这样的……”秦异人说起了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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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异人顶着孟昭的臭靴子出了屋,直奔前院而去。
大黄狗大老远就在甩着尾巴,发出“呜呜”的讨好声,摇头摆尾,与日间冲秦异人呲牙的凶恶模样正好相反。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一双狗眼瞪得老大,死盯着臭靴。
秦异人来到近处,把一只臭靴朝大黄狗面前扔去。大黄狗呜呜的欢叫一声,扑了上去,一双前爪死命的按住臭靴子,就象按住一只香喷喷的烧鸡似的,张开狗嘴大嚼。
一边大嚼,一边眯眼,一双狗眼眯到一起了,仿佛这比大便还要臭的臭靴子是山珍海味似的,极为享受。
秦异人轻轻凑上来,只见骨头不见肉的右手朝大黄狗摸去,大黄狗只是象征性的呜呜几声,就任由秦异人抚着它的狗头。
不仅如此,大黄狗还讨好似的在秦异人的手背上舔了几下,一副讨好样儿。
“你这死狗,看你还敢不敢冲我呲牙。”秦异人拧着大黄狗的耳朵数落起来。
“呜呜!”大黄狗低眉顺眼,一双前爪死按着臭靴子,生怕秦异人抢了它的美味似的。
“你敢冲我呲牙,死狗,你好大的狗胆。”秦异人在狗头上拍着,大黄狗眼睛一眯一眯的,狗头冲秦异人伸去,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儿。
看看差不多了,秦异人把铁链解开,手一抖,把枯枝顶着的另一只臭靴子朝前一扔。
“汪!”大黄狗欢叫一声,扔掉按在爪子下的臭靴子,扑了上去,按在爪子下大嚼。
秦异人用枯枝把先前嚼过的那只臭靴子顶起,朝后院方向扔去。大黄狗扔掉爪子下的臭靴子,扑了过去。
就这般,秦异人不停的轮换扔着臭靴子,大黄狗就被引到后院了。
到了后院,秦异人扔掉枯枝,双手抱着狗头,不住摩挲,大黄狗把狗脖子朝秦异人身上蹭蹭,发出讨好的欢叫声。
突然之间,秦异人露出狰狞之意,使出吃奶的力气,双手猛的一扳。
“咔嚓!”清晰的骨骼断折声响起,大黄狗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就摔倒在地上,抽搐一阵,就此气息全无。
秦异人原本就饿得没了力气,再折腾了这么久,力气早就耗光了,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喘息一阵,终于恢复了一丝儿力气,这才去叫孟昭。
孟昭睡得太沉,叫不醒,秦异人只得说“吃肉了”,哪里想得到,睡得正沉的孟昭竟然一蹦而起,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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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这是真的么?臭靴子真有如此妙用?”黑伯他们不信,一脸的惊奇。
“就是这样。”秦异人回答得很笃定。
若是认真观察生活的话,就会发现,狗狗对臭袜子、臭靴子特别喜欢,原因何在?
那是因为酪酸。
人体新陈代谢,会分泌出酪酸,随着汗液排出体外。长期不洗的臭袜子、臭靴会积累很多酪酸,这正是狗狗的美味。
秦异人这方法不说透显得很神秘,一旦说穿了,就那么回事儿,只要多观察生活的人都能想到。
“公子,为何要用我的靴子?怪不得我的靴子湿漉漉的,跟刚洗过似的。”孟昭算是明白他的靴子为何那么湿了,那是大黄狗的唾沫。
“谁叫你的靴子最臭。”孟昭是出了名的汗脚,秦异人不用他的臭靴子还用谁的呢?
不管怎么说,这是大好事,孟昭他们特别欢喜,干活卖力,没多久就把大黄狗清理出来了,剁成碎块,扔到釜里炖。
秦异人他们实在是给饿得狠了,还在半生半熟之际就吃了个干干净净。
人人大呼痛快,仿佛这是他们这辈子吃过最为美味的美食似的。
更要命的是,孟昭、马盖和范通把狗血都喝了,用他们的话来说,这算什么?当年随军打仗,连马尿都喝过,狗血是美味呐!
“嗝!”秦异人打个嗝儿,极是舒畅,回到屋里倒头便睡。
“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黑伯、孟昭、马盖、范通和茉儿五人也是吃得舒畅,回到各自屋里睡觉去了。
这是他们三载来吃得最饱的一顿,一定睡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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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赵平刚刚睡醒,还在榻上,就见一个红衣小吏急匆匆进来:“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大黄不见了。”
“什么?大黄不见了?”赵平忙坐起。
“是的,我们找遍了院里,都不见大黄的影子。”这个红衣小吏沉吟着道:“不过,我们在后院闻到浓浓的狗肉香味儿,大黄会不会是……”
“谁这么大狗胆?竟敢吃大黄的肉?”赵平怒从心起,从榻上跳下来,趿着软靴,怒冲冲而去。
还没到后院,一股香喷喷的狗肉香味儿扑鼻而来,赵平大吼一声:“秦异人,定是你干的好事,我饶不了你!”
第八章扬眉吐气(上)
第八章扬眉吐气(上)
大黄狗是赵平的爱犬,他能把秦异人他们看得死死的,大黄狗没少出力,闻到这扑鼻的狗肉香味儿,赵平哪里忍受得了?他是恶从胆边生,怒从心头起,一定要找秦异人算账。
“大人,兴许不是秦异人做的呢?”红衣小吏深知大黄狗对赵平的重要性,他挟怒而去,万一把秦异人给弄死了,那就是大罪。
赵国留着秦异人不杀,不是赵国不想杀,而是要留下来当出气筒,让平原君发泄,赵平若是杀了秦异人,一定会惹得平原君大怒。
“哼!”赵平冷哼一声,阴阴一笑,道:“不是他做的又能怎样?就算不是他做的,我也要算在他身上,这账就要找他算。”
赵平想方设法折磨秦异人,没事都要弄些事,何况还有这等事,他岂能错过?
“走!”赵平怒气冲冲,赶到秦异人的小屋前,一脚把门踹飞。
“谁?”屋里传出秦异人迷迷糊糊的声音,赵平定睛一瞧,只见秦异人睡得正酣,一脸的睡意,眼睛半睁半闭着,打量着他。
“秦异人,你干的好事儿,你竟敢打杀我的大黄,竟敢吃他的肉。”赵平手指着秦异人,破口大骂:“虎狼秦人就没一个好货,我饶你不得,我要你死,要你死!”
“就这事?挺香的。”秦异人伸个懒腰,打个呵欠,懒洋洋的道:“打搅人做美梦,会折寿的。”
这事就算秦异人不认也没用,不要说丢了一条狗,就是丢了一根狗毛,赵平也要找秦异人算账。
“你……果然是你干的!给我打!打死这虎狼秦人。”赵平原本还有些疑虑,大黄狗是不是秦异人杀的,没想到秦异人竟然承认了,这怒气如同熊熊烈焰,腾的一下直蹿三千丈,好象疯狗一般对着秦异人冲去。
双手紧握成拳,太过用力,手背发青,怒目而视秦异人,一副要把秦异人活吞了的样儿。
“谁敢动公子?”就在这时,一个炸雷似的声音响起。
只见孟昭从屋里象豹子般蹿出来,远远就是一声大喝,如同奔雷,很有威势,很是骇人。
孟昭是秦军锐士,在死人堆里睡过觉,在血水里洗过澡,砍过的人头不知几多,一身的杀气,一身的骠悍气势。往昔,他吃不饱,给饿得没了力气,气势放不出来。如今,饱餐一顿狗肉,有了力气,这气势一放开,就象个杀神。
“你……”赵平看在眼里,不由得心中吓了一大跳,前冲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赵平,你好大的狗胆,竟敢对公子无礼!”马盖和范通也蹿了进来,两人眼睛瞪得滚圆,目光如刀似剑,在赵平身上打量,如同猎人在打量猎物。
赵平不过是一小吏,只能欺负欺负寻常人物,马盖范通这些在战场上打滚的人物还真没把他放在眼里。在马盖和范通眼里,赵平不过是只跳蚤罢了,一巴掌就能拍死的那种。
赵平的气势顿挫,后退一步,发现自己处于下风,这太丢脸了,他看押秦异人数载,何时如此不如人?何时被孟昭、马盖和范通这些有气无力的家伙压着的?
“来啊,给我打,狠狠的打!”赵平手一招,命令红衣小吏出手。
“虎狼秦人,死吧!”红衣小吏大吼一声,好象下山猛虎般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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