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怎生还不来呢?”又过了一阵,鲁句践和盖聂二人是小孩心性,有些等不急了,睁大眼睛,打量着匈奴营地,颇是焦急。
“莫急,匈奴一定会来。”秦异人骑在马上,宽慰二人一句。
秦异人他们料定匈奴会朝北方逃走,在这里部署了大量的秦弩,摆了一个庞大的弩阵,只要匈奴敢来,必然是死伤惨重。
攻击匈奴营地,有步卒就可了,弩阵用不上,不如摆在这里,一旦匈奴冲出营地,就进行射杀。
当然,秦异人要在隘口处围歼匈奴,就是匈奴不朝北逃走,他也要想方设法逼迫匈奴朝北逃。而匈奴为了活命,一定会朝北方逃跑,正好省了秦异人一番手脚。
一等不见匈奴冲出来,二等不见匈奴冲出来,别人都还好,唯鲁句践和盖聂焦虑不已。
一直到天亮之时,匈奴终于冲出来了,出现在外围。
来的正是单于一行,他们借着晨光放眼一瞧,只见一个庞大的弩阵等在这里。弩阵是秦军最为犀利的攻击手段之一,一旦发威,具有天崩地裂般的威力,单于对此是记忆犹新,昨日匈奴的冲锋就是被弩阵所瓦解,让匈奴死伤惨重,他岂能忘记?
一想到弩阵的可怕,单于的脸色就白了,没有一丝血色,如同在土里埋过似的。
“弩阵!”单于君臣发出一阵惊呼声,一脸的惊惧,个个张大了嘴,瞪圆了眼,直接石化了,要不是他们的胸脯急剧起伏如同波涛似的,一定会把他们当做雕像。
“好恶毒的秦军!”过了老半天,单于终于回来神来了,破口大骂。
这次,秦军的弩阵与白天大为不同。昨日的弩阵只有一个,而今日的弩阵却有两个,分列左右两边,空出中间一条通道,这是留给匈奴的“活路”。
可以想象得到,一旦匈奴不要命的从这里逃走,就会遭到来自左右两侧弩阵的射杀,这里必然会成为一条血路。在秦军密集的弩矢射杀之下,能有几多匈奴逃走?
单于能不震惊万分吗?
不仅单于震憾无已,就是一众大臣,谁个不如是?个个紧咬牙关,太过用力,嘴唇上渗出鲜血。
“大单于,我们不能从这里逃啊。”
“是啊。从这里逃,会被强弩射杀,死伤必重,为了大匈奴勇士少伤亡,应当另择出路。”
“大匈奴勇士无论如何不能死伤过重,绝不能从这里逃。”
一众大臣望着一架架如同远古凶兽似的强弩,头皮发炸,恨不得立时掉头逃走。他们为了另择生路,口口声声以为匈奴勇士着想为籍口。事实上,匈奴勇士的生死关他们屁事,眼下,他们最想做的就是自己能活命,才不是关心匈奴勇士。
“大单于,这恐怕不行。”头曼的话很是打击人,道:“从其他地方逃走很困难,不比这里小。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秦军的步卒应该在其他地方大肆攻杀大匈奴的牧民,推倒了不计其数的帐幕,要想从别的地儿逃走,太难太难!”
他说得没错,秦异人就是这样部署的。
全歼匈奴的战场已经选定,就要把匈奴赶到隘口去,秦异人虽然派步卒对北边的帐幕推倒,却是派出的步卒并不多,推倒得不是很多。而在其他方向上,步卒非常多,大肆攻击匈奴牧民,推倒帐幕,制造的混乱比起北方大得多。若是单于要想从别的方向逃走,不比这里容易。
秦异人之所以如此部署,是因为秦军的兵力有限,即使有帐幕可以借助也不可能在这里全歼匈奴,顶多重创,能逃走的匈奴还是不少。与其把所有的方向堵死,与匈奴在这里激战,还不是来个“围三阙一”,把北方的混乱控制在较小范围内,给匈奴一点点机会。
只要有了机会,匈奴就一定会朝北方逃去,就会遭到弩阵的射杀,就会被赶到隘口里。
单于一时难决,犹豫不定。就在这里,只见一片人潮马海,从营地里涌来,不计其数的匈奴如同海潮一般,不要命的冲来。
单于一见这情形,立知不妙。若他眼下不逃走的话,被后面的匈奴一冲,就会发生混乱,到那时,他能不能走掉都成问题。
“走!”单于当机立断,一拍马背,率先冲了出去。
“这……”匈奴一众大臣很不想跟着单于冲锋,可是,一看见乱糟糟涌来的匈奴,不由得头皮发炸,要是被卷进去了,后果难以设想,只得强忍着心惊,打马跟上。
“快!快!一定要快!”单于一边一冲锋,一边大吼。
在秦军弩阵里冲锋,最重要的就是一个速度,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冲出去,不然的话,就是十条命也没有了。即使他不提醒,匈奴大臣也知道该怎生做,无不是拼命的打马狂奔。
“那是……单于!”秦异人和黄石公他们看得真切,不由得大喜过望,齐声吼道:“快,射!射死单于!”
要是把单于射杀了,那好处不需要说的,非常美妙。秦军看着王旗,不由得精神大振,齐齐发力,弩矢如同雨点一般射了过去,尖锐的破空声如同雷鸣,震得人耳鼓嗡嗡作响。
望着铺天盖地射来的弩矢,单于头皮发炸,脸色大变,手忙脚乱的控缰,骑着战马躲避。不得不说,单于有一身了得的骑术,非常精湛,他竟然能在弩矢中进行躲避。当然,这种躲闪太过惊险,好几次都是命悬一线。只一轮弩矢,单于就在鬼门关走了好几遭,他吓得不轻,浑身汗湿。
“啊!啊!啊!”
不断有惨叫声响起,匈奴被弩矢射杀,在空中飞掠,手舞足蹈,叫得那叫一个惨,比杀猪还要惨。
这一轮射杀匈奴虽然损失惨重,让单于稍安的是,他的大臣和亲卫伤亡并不大。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们的骑术非常了得,闪避得及时。
而那些被强弩射杀的匈奴就没有他们这样了得的骑术了。
“咻咻咻!”刚刚躲过一劫,一口气还没有喘上来,尖锐的破空声再度响起,只见弩矢铺天盖地的射来,遮天蔽日,天空为之一暗。
“不好。”单于大叫一声,一拍马背,再度闪避。他手忙脚乱,一通闪避又躲了过去。
“好!好骑术!”秦异人看在眼里,大是赞赏。
“单于真是了得!”不仅秦异人在赞赏,就是朱亥他们也是赞不绝口。
虽然是敌人,对于单于这样了得的骑术,秦异人也是不惜溢美之词。
“这是我见过最为了得的骑术!”秦异人的评价非常高。
“若论骑射之道,放眼天下,无人能胜过匈奴,即使大秦锐士也不成!”黄石公的评价同样很高,道:“单于更是匈奴著名的勇士,其骑术更加了得。”
“就算再了得,那又如何?”秦异人一句赞扬的话说完,嘴角浮现一抹冷笑道:“就算他的骑术再了得,在弩阵面前也是没用。给我射,狠狠的射,我就不信,他还反天了!”
秦军的弩矢一轮一轮接一轮的射出,单于左躲右闪,避过一次又一次。
终于,一支弩矢对着他射来,他再也躲不过了。
“啊!”单于一声惨叫,一头从马背上栽下来。
第三十二章匈奴入伏(上)
秦异人他们看在眼里,大喜过望,齐声欢呼:“射死单于了!射死单于了!”
单于对匈奴的控制虽然没有什么力度,不能让匈奴拧成一股绳,不过他是匈奴名义上的最高领袖,是匈奴的象征,干掉他对匈奴的军心士气打击非常大,可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
单于栽下马来了,这是天大的喜事,由不得秦异人他们不欢喜。
匈奴这边的情形与秦异人他们的欢喜正好相反,个个心胆俱裂,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不信,齐声惊呼:“大单于!大单于!”
单于对匈奴的控制不力,毕竟是匈奴的领袖,是至高无上的象征,有他在匈奴就有了主心骨,失去了他匈奴就是失去了精神支柱,要匈奴不惊慌都不成。
瞧匈奴那副气沮样儿,仿佛天塌了似的。
然而,就在他们快要绝望之时,只见地上的单于动了,抬起头来,摇摇头,道:“慌什么慌?本单于没事。”
“大单于!”匈奴是喜极而泣,个个眼含热泪,如同见到老祖宗似的。
“大单于,你真没事?”一众大臣忙问道。
“只可惜了本单于的骏马。”单于爬起来,看着已经没了气息的骏马,大是伤感。
这是他的坐骑,跟随他有不少年头了,随他东征西讨,他对这匹战马极是爱护,没想到今日竟然被秦军射杀。
适才那一弩矢实在是惊险,要是再高上一点点,死的就不是战马了,而是单于了,惊出了他一身冷汗,浑身汗湿,如同在水里洗过似的。
“给我一匹骏马。”单于冲亲卫喝道。
亲卫对单于是忠心耿耿,可以为单于去死,闻言之下,立时有人跳下战马,把马缰递给单于。在这生死关头,战马就是性命,这个亲卫能义无反顾的放弃自己的战马,就是放弃自己的性命,这让单于大是感动,在这个亲卫肩头拍拍,道:“不愧是大匈奴的勇士,本单于会厚待你的家人!”
“谢大单于!”这个亲卫被单于这一密蜜举动感动得唏哩哗啦,眼泪汪汪的。
那些没有让战马的亲卫大是艳慕,很后悔自己没有那么快呢?
“快,把大单于围起来,围起来。”这个亲卫眼睛放光,大吼一声。
把单于围在中间,这绝对是保护单于的一个好办法,一众亲卫听在耳里,大是赞成,立时执行。就这样,单于被亲卫围了个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
“呼!”单于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这下他的性命有保障了。
飞身上马,单于打马疾奔,亲卫前呼后拥,把他保护得很是严蜜。
“匈奴也有忠义之士!”秦异人看在眼里,颇为赞赏。
忠义是不分敌我的,哪怕是敌人,只要他具有忠义之心,也是值得钦佩的。
“是呀。”黄石公点头赞赏,道:“只是如此一来,我们要射杀单于就难多了。”
单于被亲卫围在中间,秦弩虽然厉害,也只能射杀亲卫,要想杀掉单于不太现实,这着实让人不爽。
“这倒不要紧。”秦异人眉头一挑,道:“狠狠给我射就是了。射死了单于是幸运,没有射死单于也是不要紧,还有后面两关呢。”
这话很有道理,弩阵射杀只是匈奴逃走路上的第一道关,过了弩阵这一关就要面临着被秦军骑兵追杀的命运。在经过了秦军骑兵追杀之后,还有隘口那一关,这才是最为致命的。
在这里,能杀掉单于固然是好,不能杀掉也没什么,因为弩阵的作用就是要尽最大可能射杀匈奴,为围困减小压力。
“给我射!狠狠的射!”朱亥吼得山响,额头上的青筋怒突,要不是情况不允许的话,他都冲上去追杀了。
“咻咻!”尖锐的破空声响起,只见不计其数的弩矢突然出现在天空,对着匈奴就罩了过去。
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对着单于那里射去,铺天盖地,如同一张大网,狠狠罩了下来。
“啊啊啊!”惨叫声此起彼伏,不断有匈奴中箭身死。
而亲卫的死伤更加惨重,因为这里是被秦军特别关照之处,要他们死伤不重都不成。
只一转眼功夫,单于身边的亲卫死伤就七七八八,单于快要暴露出来了。然而,亲卫们立时补上,把单于再度围在中间,保护起来。
就这样,秦军的弩矢不要钱似的射来,亲卫被射死一拨又一拨,死伤惨重。尽管如此,只要一有亲卫死掉,立时有亲卫补上。单于在亲卫的保护下朝北冲去,很快就脱离了弩矢的射程。
“终于逃出来了!”单于长吁一口气,在额头上一抹,入手的是晶莹的汗水,一大把,可见此番逃命的惊险了。
再瞧身边的亲卫,单于的心直往下沉,他的亲卫已经死得七七八八了,若是再冲不出秦军的弩阵,他很可能会被射杀。
他的心很疼,这些亲卫都是万里挑一的精锐,人人具有一身了得的本领。更重要的是,他们对单于忠心耿耿,单于就是他们的天,是他们的地,单于要他们做什么就得做什么,哪怕是杀死自己的妻儿父母,他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要组建这样一支忠心可靠而又精锐异常的亲卫,谈何容易。经历这番死伤,要想恢复到昔日盛况,还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去了。
随着单于逃出来的还有不少匈奴大臣。这些大臣在单于亲卫保护单于一事上得到启发,命令他们的亲卫如此保护自己,是以,他们能逃得一命。
当然,亲卫的损失特别大,有些大臣因为亲卫损失殆尽,最后死在秦军的弩矢之下。
再回头一望,单于的好心情荡然无存,差点一头从马背上载下来。
只见他逃生的那条路已经不叫路了,那是人间地狱,比起修罗屠场还要惨烈。不计其数的匈奴尸体堆积成山,一座座尸山,还有涌动的鲜血,是那么的怵目惊心,是那么的让人心惊肉跳。
这是一条血路!
是一条用匈奴尸体和鲜血铺就的血路!
这景象比起昨日的交战还要惨烈,还要让人震憾。
“大单于,快走吧!”有大臣忙提醒一句。
“嗯。”做为匈奴的单于,他没有给匈奴带来福祉,却是给匈奴带来灾难,这让他心里很不好受,单于鼻头发酸,真想放声大哭。可是,他又不得不强忍着哭泣的冲动,一拍马背,朝北驰去。
一众大臣忙跟在身后,单于又开始逃命了。
头曼一边打马疾奔,一边紧拧着眉头,沉吟起来。
单于看在眼里,问道:“太子,你在想什么?”
“大单于,这不对啊。”头曼隐隐觉得不对劲,道:“秦异人在北方等着我们,还摆了一个弩阵,这明显不对劲。”
“有何不对的?”单于不以为意,道:“北方才是大匈奴勇士的家,大匈奴勇士不回北方,还能去哪里?”
“是呀。”这话立时得到一众大臣的赞同,道:“放飞的雄鹰无论飞多高多远,都要回到自己的巢!”
“究竟是哪里不对劲,我也想不明白。”头曼甩甩脑袋。
他只是隐隐觉得不对劲,究竟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隆隆!”正逃间,只听一阵惊天动地的蹄声响起,震得地皮都在颤抖。
“这是……”单于他们大是惊讶,寻声望去,只见一片黑色的浪潮席卷而来。
“秦军的骑兵?”一瞧之下,单于他们看得真切,震惊过甚,差点从马背上栽下来。
来的正是李牧率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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