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将军勿忧。”王翦笑道:“公子此举实在是大妙。在如此近距离设伏,更能迷惑信陵君,信陵君更加不会察觉,这是其一。其二嘛,公子是想在歼灭魏军之后,大秦之军立时对五国之军发起进攻,追杀联军。”
山东之地是谈秦色变,若是秦军在这里歼灭了魏军,这消息一传开,必然是让五国之军魂胆俱丧,只有逃跑的份。这时节,秦军从后杀来,一定会有大斩获。
“哦。果然是妙计。”桓齮恍然。
“只是,如此一来,五国之军要逃的话,我们要想追杀,也是追杀不了多少呀。哎,会逃走好几十万吧。”王陵扶着额头,颇是无奈,笑道:“事已至此,能杀多少是多少吧。”
按照秦异人的谋划,若是项燕不来搅局,秦军就可以逐各击破,会全歼六国联军。项燕一搅局,五国之军集中在一起,秦军也就失去了全歼的机会。若是魏军被歼的消息传来,五国之军一定会逃跑,秦军再善战,也不可能全部歼灭,能追杀一大部分就不错了。
事已至此,不得不如此了。
“这已经是最好的谋划了。”蒙骜点头赞同。
“那我们就这样定了。只要信陵君一出动,我们就行动。”王陵当场决定了。
XXXXXXXX邯郸城外,魏军营地,信陵君的中军帐。
毛公、薛公、侯赢三人正与信陵君商议军务。
“信陵君,迁延至今,我们不得不去了。”毛公提醒道:“春申君虽有非份之想,把六国之军集结在一起,再向秦军压上去,是不错的谋划。若我们再拖下去,定会授人以柄。”
“拖拖是可以,却不能拖得太久,那对信陵君夺取纵约长之事不利。”薛公大是赞成。
“信陵君,我们不得不出发了。”侯赢也是赞同。
信陵君何尝不明白这道理,点点头,道:“那我们就出发吧。不过,要多派斥候,多方打探,若有不利,我们立时退兵。”
只要不是蠢材,都会知道,信陵君一支孤军在外,是非常危险的事儿,信陵君当然也不例外,他非常小心,道:“只要我们多加打探,弄清楚情形,就是秦军不安好心,也是奈何我们不得。”
这二十万魏军是信陵君的根本,他绝对不想丧失殆尽,那会要他的老命。
“信陵君放心,此事我们理会得。”毛公笑道:“我想,这事交给我,如何?”
“呵呵!”信陵君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道:“毛公出手,我何忧?此事就这么定了。”
毛公足智多谋,很得信陵君的信任,他担任打探消息一事,信陵君很是放心。
就这样,信陵君一声令下,魏军拔营而起,直奔预定的汇合之地而去。
XXXXXXX屯留,秦军营地。
“禀公子,信陵君出动了。”孟昭冲进中军司马大帐,向正在处理军务的秦异人禀报。
“好!太好了!”秦异人大声道:“走!去见王将军。”
带着黄石公和尉缭二人,直奔中军大帐。
一见到秦异人的面,王陵还没有问话,秦异人道:“鱼儿咬钩了。”
“太好了!”王陵异常振奋,大喜过望,道:“传令,大军偃旗息鼓,轻军直进!记住,多派人手控制行军之路,不得有丝毫消息走漏。要昼伏夜行!”
秦军要伏击信陵君,保守秘密是第一位的,这点太重要了。为此,秦异人他们决定,白天休整,晚上行军。并且,多派人手,把行军路上的国人庶民全部控制,务必不能走漏消息。
一声令下,秦军一队接一他的开出营地。
XXXXXXXXXX中牟,联军营地,帐幕一座接一座,多不胜数,一眼望不到头,不知帐幕几多。
春申君的帐幕里,春申君眉头紧拧着,很是不爽:“这个信陵君,他为何不动?他为何不动?”他的书信早就发出了,却是迟迟不见信陵君行动,这是藐视他,他能不生气吗?
“令尹,信陵君志在纵约长,他这是在示威。”项燕冷笑,道:“一个不知兵,不善谋划的公子哥,也想当纵约长,真是异想天开。”
“哼!”春申君冷笑道:“信陵君是越来越不象话了,手越伸越长了,先是夺了魏国之军,眼下想夺我的纵约长了。纵约长是谁出兵多谁就当纵约长,数十载未变,大楚出兵最多,我不当纵约长,谁当?”
春申君与信陵君的交情不错,不过,交情是拿来出卖的。有利的时候,交情深厚,无利之际,再深厚的交情都没用。平原君与信陵君是姐夫与舅子的关系,平原君还不是要对付信陵君?
“春申君,此事我倒是不虑。我在想,若是秦军趁着信陵君行军之际,在半道上下手的话,信陵君能否到来很成问题。”项燕眼中光芒闪烁,道:“此事,我们不得不给他提个醒。最好是,我们派军去接应。”
“哼!提个屁的醒。我就是给他说,路上有秦军要对付他,他会信我吗?”春申君颇有些无奈。
这话有理,信陵君视春申君为最大的对手,两人要争夺纵约长,春申君的话,信陵君相信的可能性不大。
“即使如此,我们也得做呀。”项燕却是坚持,道:“一旦魏军吃了败仗,五国联军也就不稳,会逃得干干净净,这抗秦之事也就告吹了,还请令尹三思。”
“也对。”的确如此,春申君不得不同意,道:“依你之见,秦军会在哪里下手。”
“这里。”项燕右手一指,点在王陵选中的那处山谷,道:“此处地势险要,利于伏兵,我想秦军该当在此处伏击。”
“那好,我就派人给信陵君提个醒。至于派兵接应一事,还是算了。谁也没胆离营去接应。”春申君很是清楚五国联军的脾性,没人敢与秦军对阵。
“若令尹信得过的话,我愿去。”项燕请命。
“你就不必去了,我还要借重你呢。”春申君想了想,没有同意。
春申君却不知,他这一决定救了项燕一命。项燕的军事才干不错,也是没有想到,秦异人选择的伏击之地不是他认定的那处山谷,若是他率军前去接应,必然会被秦军来个搂草打兔子,而他就是那只倒霉的兔子。
XXXXXX“信陵君,春申君的信。”一个门客策马而来,冲信陵君禀报,把书信递上。
信陵君接在手里,展开一瞧,冷笑道:“就他知道这里危险,本公子就不知道了?毛公,那处山谷可打探清楚了?”
毛公笑道:“公子放心,早打探过了,秦军没有设伏。”
“很好!很好!”信陵君大喜,道:“此处不设伏,秦军就错失了最后的机会,我们走。直奔联军营地,夺取纵约长。”
“纵约长非信陵君莫属!”众人大喜,齐拍马屁。
信陵君一拍马背,策马而行。魏军在他的率领下,从山谷中通过。离了山谷,就是一片开阔地,信陵君放眼一瞧,笑道:“本公子再也无忧也。”
XXXXXXXX开阔地,不计其数的秦军埋伏在这里,马嘴衔枚,人人紧闭着嘴唇,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整个开阔地里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异状。
秦异人躺在地上,半眯着眼睛,正在养神。
“公子,公子。”就在这时,只见王陵伏低身子,悄悄摸了过来,大拇指冲秦异人一竖,赞道:“公子好算计!信陵君果然在山谷前好一通打探,直到确认没危险,这才通过。要不是公子,我们在那里设伏,就完了。”
当时,秦异人提议在开阔地上设伏,王陵死活不信,眼下是佩服无已。
“来了!来了!信陵君来了!”秦异人还没有说话,黄石公轻声道。
第九十章魏军覆灭(上)
黄石公是压低声音在说话,然而,这话太具有震憾力了,如同火星溅在火药桶上,立时引爆了。
“信陵君来了?”秦军士卒轻声言来,极是小心,生怕声音太大,惊动了魏军似的。然而,人太多了,即使小心翼翼说话,也是声浪汇成一片,轰然作响,如同雷鸣似的。
信陵君窃符,打败秦军,这是奇耻大辱,秦军做梦都想报仇雪恨,好不容易盼来了信陵君,他们能不欢喜吗?
秦军士卒眼里如欲喷出火来,人人战意高炽,手不由自主的按在剑柄上。
“噤声!不许说话!”秦异人右手一挥,沉声轻喝道。
“对!不准说话!”王陵大声附和。
这时节,更应该保持肃静,不能暴露。
秦军士卒猛然醒悟,强忍着要骂信陵君娘的冲动,紧闭着嘴唇,愣是不发出一点声响。
王陵一抖肩膀,就象抖擞着羽毛准备爬母鸡背的发情公鸡似的,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朝大路上打量,一个劲的在心里叫嚷:“来了!果真来了!信陵君果真来了!”
若不是时机不对,他肯定是放声高歌了。
秦异人一翻身坐起,睁大眼睛,打量起来。只见魏军旗帜招展,一队接一队的开到,进入了秦军的埋伏圈。
最让人想不到的是,魏军竟然人人脸上泛着喜色,仿佛他们没有进入死亡之地而是去赴宴似的,更有人大声喧哗,说着开心事儿。
“虎狼秦人真是胆小,不敢与大魏勇士决一死战。有种的,出来,我们大战三百回合。”
“邯郸一战,虎狼秦人心胆俱丧,不敢与大魏勇士决死一战。要是有种,他们莫逃啊。”
邯郸之战,尽管秦军实际上打了一个胜仗,也是助长了魏军的嚣张劲头,一提起这事,魏军就是欢喜难言,恨不得说上十天十夜。
“信陵君也真是太小心了,一路上小心翼翼,生怕虎狼秦军杀来似的。虎狼秦人杀来才叫好呢,上次,我还没有杀够。杀虎狼秦人,砍虎狼秦人的头颅,我最是欢喜了。”
“就是哦,信陵君太小心谨慎了,每到一地都要再三打探,确认没有秦军,这才前进,担误了不少时间呢。”
为了防止秦军伏击,信陵君是小心翼翼,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探,直到确认无误,他这才下令进军。每到一地,皆是如此,浪费了不少时间。一开始,魏军还能忍受,到了后来,就有些不耐烦了,物议之声大起。
“秦军敢来,我就敢杀,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来两双杀两杀,来得多杀得多!”
“秦军就该死,大魏的勇士一定要把秦军杀光!这次合纵,谅秦军也不敢露面,我们可是八十五万大军呢。”
“八十五万大军,那是何等的声威,秦军就是有十颗豹子胆,他们也不敢前来呀。”
魏军士卒是越说越兴奋,越说越欢喜,到后来几乎是唱出来的。
秦异人他们听得清楚,个个大是好笑,一脸的古怪。
魏军明明进入了秦军的埋伏圈,死到临头了,他们兀自不觉,还在大谈特谈,如何如何大杀秦军,还有比这更让人无语的吗?
“魏狗,等会你们就知道谁杀谁了!”秦军士卒在心里大吼。
要不是秦军的军令极严,他们一定是大声还骂过去了。
“这是好事,好事呀。”王陵却是一点也不生气,右手拇指朝秦异人一竖,赞道:“这说明魏狗浑然不觉呀。公子,果是好计!”
这话大是有理,魏军越是如此,说明魏军越是没有警惕,等会杀起来,就有得魏军受的了,一定会杀得魏军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当初,秦异人否决王陵选择的伏击地点,坚持要在这里伏击,王陵乍一听之下,跟天方夜谭似的,以为是幻觉。如今,亲眼见到魏军这副样儿,他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魏军做着大杀秦军的美梦,还有比这更能说明问题的吗?
这是秦异人选择伏击地点无比正确的最好证明嘛!
“都给我忍着,不许出声!不许乱动!等魏狗全部进入埋伏!”王陵压低声音轻喝道。
即使他不说,秦军士卒也知道该怎么做,这时节,绝不能出差错,一定要把魏军全部放入埋伏中,才能一鼓全歼。
“公子,你猜,信陵君此时在想什么?”王陵自问自答,笑道:“若我没猜错的话,信陵君一定是在想着夺取纵约长的美事呢。”
秦异人没有说话,右手大拇指竖了竖。
XXXXXXXXX信陵君驻马道旁,打量着开进的魏军,大是欢喜,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大魏的勇士士气高昂,斗志昂扬,这是大好事。若是再与秦军战,大魏的勇士一定会建大功。”
此时此刻,危险解除,信陵君哪能不欢喜的,前些日提心吊胆之事早已抛到九霄云外了。
“到了营地,我们这就去见春申君,好好商议商议纵约长之事。”信陵君捋着胡须,得意的笑道:“这纵约长嘛,非本公子莫属。”
“合纵数十载,有哪次打败过秦军的?就没有过。爹不需要合纵,就能打败秦军,建立大功,当上纵约长,号令六国之军,还不把秦军全灭了?”魏爽驻马信陵君身侧,笑呵呵的凑趣,尽拣信陵君喜欢听的说。
“呵呵!爽儿,就你嘴儿甜。”信陵君大是欢喜,爱怜的道。
“公子所言极是有理。纵约长之位舍信陵君其谁欤?”毛公笑得也是欢心,道:“楚人做了数十年的纵约长,只见败军覆师,就未有过胜仗,这纵约长也该换换了。在信陵君的率领下,一定会打得秦军大败而归,一定让秦国不敢东向,吴起之事定会再度上演。”
“没错!吴起之事一定会再度上演!”薛公、侯赢齐声颂扬。
吴起在魏文侯时为魏国大将,训练了著名的“魏武卒”,并且,他率领魏军大战秦军,屡次打败秦军,夺取了大片大片的秦国土地,差不多有一半的秦国土地被吴起夺走,就连著名的函谷关也落入了魏国之手。
秦国因此而处在亡国的边缘,差点被吴起灭了。
毛公、薛公、侯赢他们以吴起说事,这马屁拍得信陵君通体舒泰,美得冒泡,一张嘴哪里合得拢,笑得跟开心果似的,右手轻摆,道:“哪里!哪里!我哪能与吴起比呢。”
他一副谦逊样儿,瞧他那样子,不是他不能与吴起比,是吴起不能与他比。
“公子,瞧你说的,是吴起不能与你比呀。”毛公很会说话,很会拍马屁,笑道:“公子当上纵约长,号令六国之军,吴起了得,他做过这等事儿么?”
“没有!”薛公接过话头,接着往下说,道:“这次,打败了秦军,公子名望天下无双,回到魏国,成就大事。励精图治,整军经武,向秦国清算旧账,把丢失的土地城池夺回来,再把秦国打到最西边去,留下一小块土地给秦人养马。”
“秦人不就是为周天子养马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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