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怎么保养，顺其自然。”连漪说的是大实话。
“那可让我嫉妒了，年纪大了之后老是怕皮肤松弛，做什么保养都没有效……”男人还在不停地说着，连漪却有些走神了。
镜子里的人变得不太像自己，连漪说不出是什么心情，但是那个漂亮得不像，的人真的是自己吗？突然之间，好像是自己那天花了烟熏妆之后的样子，妖艳得很。
“……小姐的气质什么样的妆都合适，不过婚礼的妆可不能淡，这样的浓度正好合适，穿上婚纱绝对艳压全场……”化妆师自顾自地欣赏着自己的作品，全然一派自然。
连漪没说什么，让他们弄去。时间过得很慢，连漪担心夏季会突然回家，便催促他们快一点。终于在两个小时之后搞定了发型和妆。连漪随后去试婚纱。
当她看见婚纱的时候确确实实是震惊到了，这样的华丽她哪里承受得起。经理看她有点怔住，就说：“您未婚夫真是有眼光，这套婚纱是刚到的新款，从法国空运过来才一天就被他一眼相中，有这样的老公，您可真是幸福……”
连漪听着她的话，什么也没讲，只是换了上去，婚纱很合适，简直就是为她定做的。
拽着裙摆，连漪从试衣间出来，她知道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在看她，这样的目光她习惯在舞台上感受到，现在的她很不适应。
莫伟豪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被连漪惊艳到了，浓妆之下的她换了一个人，掩去了冷淡的神色，反而有些挑逗的意味。一袭纱裙，此刻就是连漪的点缀，没有人能够夺取她的华彩，万千人中她是唯一一个可以集中他的目光的人。
莫伟豪向她走去，站在了她身边，在场所有人无不羡慕这一对儿。连漪也看着镜中的两人，似乎真的很般配，如果旁边是夏季的话……
那样真是再好没有了。
“很合适，你看哪里不好可以改。”莫伟豪对着连漪说，眼里的爱慕毫不掩饰。
“很合身，不需要改动了。”
莫伟豪却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把它忘了！”
说着转身从沙发上拿起了一个盒子，打开来看是一串蓝宝石项链，一副耳坠。莫伟豪提起项链，准备帮连漪戴上。
“我自己来。”连漪接过项链，背过身戴上了项链和耳坠。
实在是完美的结合，莫伟豪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他见过很多面的连漪，却没有见过如此高贵的她。
典雅，精致，像是从希腊的壁画里出来的女神，每看她一眼都是对神的亵渎。
“试好了，是不是该回去了？”连漪淡淡的语气让莫伟豪一阵失望。
“好，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连漪没有忘记之前的那场误会。
瘫坐在出租车后座，她不想这样的。她觉得自己的说法在伤害每一个人，夏季，莫伟豪还有她自己。最终得益的到底是谁？夏恒扬？
或许就只有夏恒扬是赢家，他得到了一个能够完全胜任总经理的夏季，他巩固了他在黑道的地位灭了妄图翻天的苍木。可是这一切分明是兼得的，为什么要牺牲她和夏季！
连漪吩咐司机开到扬天的门口，那灿烂的扬天集团四个大字让连漪仰起头看，她此生再也不会踏进这里了。
她犹豫了但是还是走了进去，最后一次，就当做是最后一次。
进门无数的眼光都盯着她，她没经过前台直接进了电梯。没人敢拦她，谁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夏季的女朋友。
“咚、咚、咚”
“请进。”
连漪进去了，她没让宋凌通知夏季。
“怎么来了？”夏季抬头就看见了连漪。今天她似乎特别漂亮。
“想你了。”
连漪这几天老是这样肉麻，夏季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但是马上自己要去b市，这段时间她总觉得会有事情发生，心里不安。
“今天早点下班好不好？我请你吃饭。”连漪没有坐在夏季对面，反而绕过办公桌，把手搭在了椅背上，眼睛明晃晃地盯着夏季。
恩恩。靠太近了，夏季终于发现连漪为什么今天那么好看了，她画了淡妆，脸色红润不似以前。唇彩是她喜欢的水蜜桃味。
“唇彩会花掉的。”连漪邪恶一笑制止了夏季不安分的双唇。
“我们走吧。”夏季收拾了一下毫不犹豫地起身。
“这么快，不用请假吗？”
“今天没什么大事，再说了我喜欢提前下班就下班。”夏季以前也不是这样不负责的，总之两个人都很奇怪。
不理会别人，两个人径直走向了车库，这时候没什么人，快步走进车里。连漪迫不及待了。
“水蜜桃，喜欢吗？”说着连漪火热的双唇印了上去。
“会花掉的……”夏季呢喃着，但是嘴却不安分地吃掉了连漪双唇上水果味道。
……
有种末日狂欢的热烈感，车里的温度上升得很快。连漪觉得自己就要死掉了，她就希望今天就死在这里就再也不用考虑别的事了。能这样死掉一定是一种难以得到的幸福。
当两人都气喘吁吁的时候，连漪只有身心的疲惫却没有兴奋。
拖着夏季去了她订好的餐厅。这里很舒服，连漪头一次花这样的大价钱，但是心里觉得非常值得，哪怕就是让她倾家荡产也觉得值得。因为夏季见了那台钢琴说要展示一下。
水边的阿迪丽娜，熟悉的钢琴声缓缓流淌，那个坐在白色钢琴上的人就是天赐的阿迪丽娜，让她的人生闪耀着无暇的光。那样美好的少女，是她触手可得的所有物。天地下再也没有人可以拥有她，除了她自己。
连漪坐在了夏季的身边，看着双手在黑白琴键上来回，修长的手指诉说着一个迷人的故事，那个故事的主人公就是这两个女人，从相知到相爱。
一曲终了，夏季在连漪颤抖的眼上印上了一个吻，一个代表宠溺的吻。夏季独占的地方，就在这里。
夏季拉着连漪坐下，一杯酒像血色一样红。
那杯中是拉菲，连漪看着就觉得恶心，但是夏季毫不知情的模样让连漪生生咽下了一口。她从未如此难受，几乎都要吐了出来，她发誓自己再也不要见到拉菲。
“怎么了？”夏季问。
“没事，就是不太喜欢这个红酒。”连漪说着，仿佛她真的是不喜欢拉菲。
“换一瓶吧，如果还不舒服我们喝果汁就好。”
“噗，你要在西餐厅喝果汁我可不要，换一瓶就好。”连漪笑了，因为夏季的话她笑了。
换了一瓶，连漪好了很多，但是她好像得了一种病，见不得红酒这样的东西。
除此之外，连漪很高兴，甚至吃完饭之后还要拖着夏季去酒吧，在路上，她不停地说着她要怎样怎样，她要穿着婚纱和夏季结婚，她要穿给全世界的人看她活得很幸福，谁也没有她幸福。
她兴奋地描绘着那些东西，夏季心里酸得不行，她却附和着连漪的话，她答应连漪以后要结婚，要穿最漂亮的婚纱在海边，森林，在薰衣草盛开的地方拍照。要去鹿特丹，去普罗旺斯，去京都，去每一个情侣想去的地方。她还答应她自己的相机里面永远都只能有她一个人。
第七十七章
夏季要走之前，连漪细细地为她收拾了衣服，不大的行李箱里塞满了连漪准备的保暖物，因为b市要冷上许多，连漪想塞两件羽绒服进去，可是费了许多劲儿也没能装进去。
“这箱子就这么大你就不要折腾它了。”夏季看着连漪的样子觉得十分好笑，对着箱子斗争了半天还是颓然。
“我不是怕你冷嘛。”连漪没好气地看夏季作壁上观。
“我又不是去玩儿的，酒店有暖气怕什么。”
“不行不行，一定得塞进一件羽绒服。”连漪最后还是放弃了一件衣服，但是另外一件在她不懈的努力下终于进去了，这样的话箱子就真的一点空隙都没有了。
夏季看着满满当当的箱子很是苦恼：“你这样装，我之后一定放不回去。”
连漪白了她一眼：“一件都不许丢，全都得带回来，而且我必须看见你给我买的礼物。”
“原来是想要礼物，好啦好啦，我会留意的，有好的全都打包带回来。”夏季心情异常的好。
连漪一拍箱子：“好了！”
收拾好东西，连漪开车送她去机场。
连漪再确认了一遍行李，说：“照顾好自己，不准陪酒喝很多，不准去酒吧，不准勾引别的女人，不准……”
夏季无奈：“我又不是不会来，别搞得像生离死别似的。”
连漪脸色马上黑了下来，夏季见状马上说：“我肯定不看别的女人一眼，她们全都比不上我家小一。我肯定不去酒吧，肯定不喝醉。你要是不信，随时电话检查，这样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连漪收起了不满。
“我要走了，给个送别吻呗？”夏季笑嘻嘻地把脸凑过来。
连漪倒没有不好意思，在她的唇上轻轻印上一吻，随即分开。
“走吧。”
连漪推着夏季进了检票口，自己则看着夏季走进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手抚上双唇，上面还有她的温度，手也是刚刚被握过的，一切都还像抓得住一样。
连漪缓缓回头，她不知道夏季在拐角处看着她离开，她不知道夏季看见了她那种落寞，她不知道夏季制止了自己想要回头的冲动，她不知道夏季的快乐都是在假装。
其实这两天相处的融洽，都不过是想给对方一种安好的假象，只是越是在这样，分别的时候就越是感觉无力。
连漪没有多做停留了，她快步走出了大厅。
驱车回家，她把收拾好的行李箱拿了出来，那间房也不再锁着，家里和车的钥匙全部放在门口的矮柜上。她把夏季第二次遇见自己时拍的照片拿走了一半，剩下一半放在了茶几上。
冰箱里冻着她买好的各色蔬菜，茶几下放了她俩喜欢的零食，杂志，还有几本未曾看过的书。落地窗没有合上，就像是主人随时会回来一样，连衣架上都还晾着连漪没有取下的衣服。
连漪最后收拾了一遍屋子，留恋了一眼，离开了这个存放着她八年回忆的家。她过去的欢乐痛苦全部都放在了这里，从离开的这一刻开始，这里将不可能再有她的影子，夏季回来之后是什么表情呢，她不敢去想。
最后那一眼，她记住了这间房的模样，她要永远记着。此生此世，再不可能有这样的一个地方了。
拉着行李去了苏记的酒店，莫伟豪早已为她订好了房间。看着陌生的房间，洁白的床单，连漪前所未有的孤独，自己就要在这里举行婚礼了。一场豪华而奢侈的婚礼，自己年少时也曾梦想过的婚礼，如今看来是那样的讽刺。
请帖什么的都是莫伟豪做主，大概警局的同事都会过来，连漪突然想起自己很久没有联系上官了，本来掏出的手机又收了回去。难道跟她说，自己又要结婚了，能来参加婚礼吗？连漪自嘲地笑了笑，把衣服全部挂进衣柜。
连漪收拾着，看到了那些照片，突然她想起手机里夏季弄的照片，手机丢了之后又被夏季弄回来的照片，还安好地躺在存储卡里。她蹭地一声弹起来，打车到了夏季带她来过的那条小巷。
仿佛是故事重现，连漪走在青石板的路上，脸上也不自主地笑了。照相馆还在开着，她走了进去。
“张叔，你好。”连漪见了人就打了招呼。
“你是……你是小季的朋友？”张叔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道。
“对啊，上次和小季来过的。”连漪说。
“有东西要洗吗？”张叔问。
“恩，手机里的东西能洗出来吗？”连漪掏出手机递给张叔。
“当然可以。”
“我可以帮忙吗？”连漪看张叔没一会就打算进暗室。
“可以的，进来吧。”
张叔在处理照片的时候就看出来了两个人的关系不一般了，那样的亲密就和恋人没差别，虽然有听说过小季喜欢女孩儿，但是亲眼看到还是有点震撼。他掩饰下吃惊，让连漪进去。
暗室里还悬挂着别的照片，连漪按着张叔的指示帮起了忙。
有事做，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张叔说着夏季小时候那些事，连漪也不觉得累。那些自己没有参与的岁月，仿佛带着夏季温和的笑展现在了连漪面前。她们以后也会生活在这样一个充满风韵的地方老到相互搀扶着散步在夕阳的余晖下，连漪梦想的生活就是这样。
“对了，小季有些照片还没拿走，好一阵儿没取，你替我拿给她吧。”张叔突然想起来了。
“好啊。”连漪赶紧答应。
张叔把连漪的相片和夏季的相片装在不同的袋子里递给了她。连漪谢过张叔后直接回了酒店。
到了酒店，她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袋子。
她没有想到，夏季的东西也是那些用手机自拍的照片。
里面还有夏季偷拍的她，在客厅看书，在厨房做菜，在阳台晾衣，甚至还有早上的睡颜。里面有那么多照片，那些自己不曾注意过的时候，夏季全都拍了下来。
连漪哭了，滴在了照片上。
她不知道是遇见夏季之后第几次哭，但是这样简单的感动除了她再也没有人能给得起。
手指摩挲着照片，指腹的摩擦感真实得像是昨天才发生的。那些相处的细节缓缓重现，连漪突然起身。穿上外套，拿上那些照片，冲出了酒店。
到了家门口，才发现自己将钥匙放在了矮柜上，真的都不一样了。她下了楼，走在了熟悉的大街上。
用脚步去丈量一起走过的路，连漪在这深沉的夜里感觉到了凌冽的寒风，刺骨，刺心。
街上来来往往行人很多，连漪却找不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多希望那个远在b市的人能在这个时候给她温暖。她怀念她的体温，怀念她的怀抱，怀念她在这寒冷的时候给她围上的大红色围巾。
走了许久，连漪终于回到了酒店，灯火辉煌的地方从不是她的家。
“阿欠”冷不防地连漪打了个喷嚏，连漪想起了那个人老是责备自己穿得太少，不要温度。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此刻却没有人给她端一杯水和苦涩的药片。
她打了个电话，服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