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雨轩迈入了铁丝网,那条小狗嗷嗷地发出了呜咽声,它把脑袋从铁丝网里缩回来,好奇地盯着韩雨轩这个方向。
阮慈,当年是左安然爸爸的随行翻译官,她担任日语同声传译这样一个重要的工作。而左安然的爸爸刘志强,当年是驻日本经济参赞。他们一个善辩一个多才,本是一双才子佳。可是当归国之后,阮慈才得知刘志强原来是有妇之夫,他甚至还有一个两岁大的女儿。
谁都不知道阮慈后来去了哪里,直到后来她再次出现众面前,竟变成了一个满面尘土、脸色枯黄的老妇。她的身边带着一个孩子。
没知道她和刘主任家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大家只知道她总是带着自己的孩子守刘主任家楼下的花苑边上,眼神错乱地目送刘志强和他的妻儿开车离去。偶尔会跟到左安然的学校跟她撒泼,可是转眼间就好像得了失心疯一般不认得。
如今这个阮慈就好端端地站韩雨轩的面前,她站自家的院落里洗着菜,手臂上戴着自己缝制的杂布袖套,鬓边还插着一朵采来的野花。她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让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韩雨轩愣愣地站院子中间看着她,雨轩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她总觉得,假如自己的母亲还世上的话,应该也是这娴静、安乐的模样。
说来,作为晚辈,雨轩真应该去阮慈家拜访她。不过韩雨轩很怕做这样的事情,她会觉得自己打扰了家的生活,她会有种罪恶感。
这些事情放到虚拟的网络上会好得多。
韩雨轩接通了阮慈的电话,她看见阮慈将手蹭围兜上擦干,从口袋里摸出一台手机。还以为阮慈会用诺基亚一类老土的货色,却没想到她从裤兜里摸出了一台IPHONE,看起来是十几年前的货了,应该是三代或者是四代。
那机器老得掉漆,边缘已经被磕得一块一块。真没想到老成这样的手机居然还能使。
“喂?”阮慈用手指生硬地捏着手机,她的手上满是冻疮,似乎曲都曲不起来。
“喂……抱歉打扰您了。”韩雨轩的嗓子变得干涩起来。 “是谁?不认识。”阮慈的手指离了耳朵,眼看着就要挂了。
“认识左安然吧?”韩雨轩大声叫住了她。
阮慈的眼睛变得明亮起来,她的眼睛瞬间充满了泪水,那张宁静的脸变得扭曲,愤怒,惋惜……阮慈似乎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她们之间的感情,雨轩觉得她对左安然还是有些愧疚的。
最后,阮慈叹了一口气说道:“不是那孩子,是她朋友吧?”
“嗯。”虽然阮慈不可能看见,韩雨轩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是左安然给手机号。真是走投无路了才会来找您,希望您能给一个机会,不要立刻拒绝的要求。不方便把自己的信息透露给您,但是真心希望能够得到您手头的那份有关于刘先生的资料。不会伤害到刘先生,做这些,只是为了的爱。”
阮慈的脸上露出了不以为意的表情,她擦擦额头花坛边坐下,悠悠地捡起了花枝。
“阿姨,左安然和一样想,您要是不信任,您可以去问问她。刘先生是她的父亲,她是不会做什么对不起她父亲的事情的。”
“爱情,爱情,年轻总以为自己懂得爱情。等老了才知道,们所谓的长相厮守还不如老古说的相敬如宾。世界上没有爱情,最爱自己的是自己,除此以外便只有父母罢了。”
“阿姨……”
阮慈捡着花枝,她的脸上有些令猜不透的表情。那样的神情,以韩雨轩目前的年纪,是根本无法体会的。
阮慈笑道:“不该和说这些,那毕竟是要紧的东西,不能把它带进棺材,也不能随随便便就相信了。过些日子找左安然那个孩子问问明白,等两天再找吧。”
“好,会让左安然打电话给您。谢谢阿姨。”
阮慈叹口气道:“有喜欢的毕竟是件幸福的事情,不能和他走到白头,希望们可以。开开心心、生个大胖孩子,一家三口住一起。”
当年的阮慈该是个怎样的女子?即便这样沧桑,她的身上依旧透露出诗书的气息。不管有多少理由,终究是刘志强对不起她。刘志强应该为自己年轻时犯下的过错接受一些小小的惩罚。
韩雨轩切断了和阮慈的通讯,她的眼前又恢复了那片空白。
她的手指一直三个名字间来回,叶晓云、左安然,还有那个神秘女。
韩雨轩的手指叶晓云的名字上停留了很久,她终于还是下定决心拨通了叶晓云上边那个电话号码。
这么久了,她都没有和贺伟好好切磋切磋呢。这一切都是贺伟这个渣男引起的,他把叶晓云害得这么苦,是时候让他也担惊受怕一下了。
得让贺伟明白,韩雨轩,发起情来不是,生起气来更不是。
☆、第 68 章
直到挂掉手上的电话;韩雨轩从那一片葱葱野草里脱了出来。
她不禁感慨道:这机器真是好使,只要别人跟你有过联络,就可以通过这机器找到IP地址附近的摄像头,只要对方不是在深山老林,那就总有办法找到那个人的图像。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还不止是这样。
“连接贺伟的办公室。”韩雨轩朝机器命令道。
“查找贺伟……在手机通讯录中查找到贺伟……请稍后……”
韩雨轩得意地从准备界面寻找到了一把座椅,她翘着腿往那红色的沙发上一座;连浑身的毛孔都觉得自在。
现在,她终于觉得是个腕儿了。她的周围有张庆、洛小舞这样的能人,她有叶晓云这样的爱人;她有与众不同的性格,她还有一段神神秘秘的身世。她所经历过的都是别人没有经历过的;她用自己的眼睛见证着新一代的游戏机的诞生。
如果说还缺少点什么,韩雨轩觉得自己还缺少一场与宿敌的正面交锋。
那个宿敌,毫无疑问就是贺伟。
为啥她的宿敌是这么一个尿性呢……哎……
贺伟的办公室慢慢地在雨轩的面前呈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太多摄像头的缘故,图像打开得格外地慢,并且格外地清晰。
贺伟的办公室雨轩常去,但是直到现在她都不能适应。他的办公桌上堆满了绿萝,墙壁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镜子。他的电脑是台式的,为了召开网络会议,他给自己的台式机备了三个摄像头,这样可以清晰地拍摄到他的帅脸。并且他还准备了特制的拍摄仪器。
他在办公室靠门的地方装了一台投影仪,四周围装了六个大大小小的音响。每次他来上班,就会听到从他的办公室传出巨大的噪音,震得人心慌。凡是有机器的地方,就有摄像头,凡是有摄像头的地方,就有一面镜子,镜子的边上必定放着一盆郁郁葱葱的绿萝。
这就是贺伟的办公室……装满电子仪器和镜子的诡异世界。
韩雨轩从没见过这么清晰的画面,那画质清晰得就连贺伟的鼻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还有那惹眼的立领衫、贱格的分头……幸好这机器不能模拟对方房间里的香味,不然此刻韩雨轩肯定要被贺伟身上浓重的古龙水味熏过去了。
“哈哈,干得好,你这两天多安排点事儿给晓云干干。尽量别让她胡思乱想。还有,千万要看好门,不要让她在外边多接触人。这个韩雨轩突然不知所踪,也没有上我这来请假,我还弄不清楚到底咋回事。你们可得给我防着点,别让她俩偷偷私会了。”
贺伟把一双腿翘在办公桌上,戴着耳机用左手捏着镜子,那姿势颇为骚包。
早知道他在背后捣蛋,韩雨轩又不是没有思想准备,可是当面听这样的话还是觉得牙痒痒。直到这时候,韩雨轩已经把节操什么的都丢在脑后了,她眼前只有复仇的怒火。
韩雨轩可不是君子,她是个有仇必报的“小人”。
贺伟还在打着电话,忽然他的耳机不出声了。
“诶?怎么回事?啥年代了,手机还有断线的?”他不可思议地握着自己的手机,狂点屏幕,“我艹,怎么回事?”
“你骂谁呢?”寂静无声的手机里突然传出了一声娇呼。
贺伟一震,差点丢掉了手机。他的脸上满是诧异,但是他的动作却是十分的得瑟。他捏着手机复又躺回了座椅上,双腿翘得比方才还高,脸上洋洋自得:“哈哈,是晓云,刚刚好奇怪啊,明明手机死机了,居然还能接到你的电话。这手机不知道出啥毛病了。”
骚男……伪娘……那算什么表情……太可恶了!
韩雨轩好不容易才忍住自己的怒气,她坐在座舱里,用刚刚加载上的变声装置把自己的声音弄成了叶晓云的模样。张庆终于装上了变声装置,而且很高级的是,这种东西只要前期录入了声音样本,就能够自动辨识伪装。
声音是从韩雨轩的嘴里发出,可是传到贺伟耳朵里的时候,那个声音已经不是原本的声音。韩雨轩把手机那头的声音调成了叶晓云的音色。
韩雨轩用叶晓云的声音对贺伟说道:“怎么?你不喜欢接到我的电话吗?”
“哪有哪有……”贺伟咧开了嘴,“我这可是吃惊啊。晓云,你咋会又打电话给我?从昨天儿起这已经是第二个了。你从前可是不怎么和我打电话的……”
贺伟淡定地坐在桌旁,他翘着二郎腿,心里却有点失落。叶晓云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打电话来一定又要让自己做什么事情吧。
韩雨轩挖挖鼻孔,也随性地往沙发上一躺。手上动作纯爷们,嘴里的声音却是软妹子,她朝贺伟发嗲道:“哎哟讨厌啦~~~人家哪有?再这样说人家生气了。”
韩雨轩清清楚楚地看见贺伟抖了一下,他的发型也随着他的动作变得凌乱了。贺伟似乎对那声发嗲十分的招架不住,他的嘴唇颤了颤,愣了半天才说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是不是昨天给你的名单不够清楚?我再给你弄份去。”
名单?韩雨轩愣了愣,叶晓云干嘛问贺伟要名单?那是个什么东东?
韩雨轩剥了剥指甲,将发嗲模式调成最大,说道:“干什么?老婆没事情就不可以找你了吗?我这可是想你诶……”
贺伟伸手抱住了自己的双臂,他愣了半天才笑道:“好好好,哎呀,就跟做梦似的。其实有时候想想我还是挺有能耐的,能把上你,你不知道我那些兄弟可眼红呢。啥时候拉你出去四处逛逛,该是多拉风的一件事情。”
“你啊,把我当做什么了?”韩雨轩假装生气。
“是是是,老婆我错了,你是我老婆。”
“知错就好,过两天是父亲节,有啥表示不?”
父亲节?贺伟的嘴角牵起笑意,叶晓云这意思是……要让他做孩子父亲?嘿嘿……
韩雨轩盯着面前的投影,她看见贺伟不怀好意地笑起来。韩雨轩的心里泛出一阵恶心,她数落道:“瞎想什么呢?过两天是父亲节,我想让你给我爸买点礼物。”
“哦,是这样。在理在理。你人不在上海,我代你尽尽心是应该的。只是不知道伯父喜欢什么样的礼物,我该送点什么好呢?”
韩雨轩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她说道:“我爸喜欢花,尤其喜欢像绿菊这样名贵的品种。对了,他特别喜欢绿色,上次见过一顶绿色的帽子挺好看的,我想买给他戴戴。”
贺伟尴尬道:“额……绿菊好说,一会让人上市场上找去就是了。可是这绿帽子……不太好吧。”
韩雨轩不容置疑地反问道:“什么不好?咱俩啥关系,你还信那个呀?他有心血管病,戴着帽子好保护保护。”
“是是是,老婆说得对。那我就不纠结了,我全听你的。”
“老公太好了,对了,还有我爸上次看上一款座钟,全上海只有一家有卖,我给你地址。”
“老婆慢点说,我先记一记。绿菊、绿帽子、还有座钟……对了,伯父喜欢什么水果,我带点水果去。”
“水果啊……”韩雨轩想了想说道,“我爸嗓子不太好,喜欢润喉的水果,生梨不错。”
贺伟笑道:“好勒,都记下了。你每年都给爸爸过节吗?真孝顺。”
“是啊,我家有这传统。你也别伯父伯父地叫了,多生疏。见了面直接叫他爸爸吧,他会很高兴的。”韩雨轩不怀好意地说道。
“好好,都听你的。”
韩雨轩已经乐得合不拢嘴了。菊花是送死人的,绿帽子也不是随便送人戴的。至于送钟,这可是中国人最忌讳的事情。生离嘛……这么机密的事情她怎么会告诉贺伟这个呆子呢。
真是很想看看贺伟的好戏呢。
韩雨轩憋着笑说道:“那我先挂了哈,麻烦你了。”
“没事的晓云,你先忙吧。最近一段日子很忙吧?能帮忙的我一定会帮,这事儿你就放心交给我吧。”
“有老公真好,来,亲一个,MUA~~~~”韩雨轩对着空气撅起了嘴,就连她自己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
贺伟撅起没刮干净胡子的毛嘴,粗着嗓子说道:“亲爱的老婆,mua~~~”
“哎,恶心死了。”韩雨轩打开了舱门,跨出座舱,她嫌弃地取出自己的手机,顺带把舱门关上。为了坑害贺伟,她简直是不惜牺牲声相。
忙活了大半天,她的肚子都饿了。先找东西吃再说。
厨房离张庆她们住的套房很远,中途还要经过张庆她们住的那间套房。洛小舞这时候还在房里休息,所以韩雨轩边蹑手蹑脚地从她房门前走过。她轻声地走在走廊上,很快便到了厨房门口。
因为有了先前的经验,她没有贸然推门进入,她仔仔细细地辨认着厨房里的声音,似乎还真有人在里头。而且像是在吵架。
韩雨轩静下心来倾听着厨房里的声音,就听到张庆那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我和她不配,你和她就配吗?她走后我一直在想,我现在想明白了,我的梦想不重要,她的行为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两个彼此喜欢,我们愿意和对方在一起。我不会再和她分开了,不管你跟我说什么……你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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