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想,你也一定是得到袁大师弟子的指点后,才有了一番奇遇,不然,一个贫苦农家的女儿,哪里来的你这样的胆识和能力?”
我但笑不语。描好落落红梅,又接着洒上一层白银粉,伤口再也看不出来,真是泛光映霞,明艳动人。
对之呵了口气,定妆结束,我把贝镜递过去,得意的说:“怎么样?绝对值一副自由身吧?咨询馆什么时候开始筹建?”
玉女绿绮
玉女绿绮
婉儿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倒抽了一口气,激动的握住我的手,上下摇晃,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我拍拍她,沾沾自喜的说:“淡定,要淡定……于是话说我的奴籍呢?”
婉儿坚定的说:“脱!”
“我的咨询馆呢?”
“建!”
OK!完工!我哼着跑调的小曲儿,一颠一颠的回房了。。
第二天一早,婉儿画着梅花妆,穿着她今年新裁制的最瑰丽的华服,神采飞扬的出门了。当我傍晚看见她一边进门,一边还用袍袖不停遮着她歇不下的轻笑,我就知道,效果绝对是令人满意的。
之后的半个月,长安城迅速刮起了一阵“伤痕妆”的风潮。大街小巷,处处可以看见:漂亮的,不漂亮的仕女们,统统以此为美,把额头擦的一片粉白,斜斜描绘出红状如梅花的伤痕。更有甚者,左右两边额颊都弄上了,听的我差点晕倒。
婉儿秘书果然没有食言,她效率很高的在几天之内,就办妥了我的脱籍手续。当我拿到那薄薄的一纸文书的时候,感慨万分。
从此,我就自由啦!幸福的生活,我来啦!咱也走在脱贫致富的康庄大道上啦!
信心百倍的开始咨询馆的筹建事宜。婉儿热心的提供了好几个她认为不错的地点,比如靠近东市的宣阳街,靠近皇城的礼泉街,靠近芙蓉池的通善街,都被我一票否决了。
主席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创业,绝对要走群众路线。
当然,出的起高价的。都是大客户,所以他们这一类消费群体,经常出没的地方,也不能忽略。
我经过周密的实地参考和市场调查,终于选定了,长安西市口的延寿大街。
延寿大街就在进入西市的必经要路上,毗邻外皇城的含光门,正对东市口的平康铺,经过四个路口,直达东市,交通便利,绝对是块好地方!
咨询馆这种活儿,想想毕竟还是有点神棍的风格,也不能太嚣张,于是,我把目光瞄准了延寿大街尽头拐角的一个独立的店铺——老板是胡人,正好要归乡,于是,我用婉儿投资的原始股份——200两白银中的一半,把铺子盘了下来。
为着这第一次的装修,我天天从上官府,跑到延寿大街监督工人施工。
(在铺子还没有成功前,我肯定是赖在上官府蹭吃蹭喝啦……)
装潢其实是很简单的,吉普赛女郎的类型当然不行,不过神秘的气氛一点都不能少。我用桐油大柱躇了两根在店门口,左右各贴一副对联 ,上书:
观河图,看洛书,察昭日月
十年地,百年天,法定乾坤
横批:方氏咨询馆
店里面,我挑选了中高档的花梨木家具,摆出原来公司接待室,接待客户的敞开式派头,还专门备了一面书墙,增加了不少人文气息;然后,我特地设了一个高级VIP室,仿造银行一样,给那些大户们绝对一对一交流的保密空间。
就在我热火朝天的进行,最后阶段的内部收官,全程自检工序的那天,发生了一件意外。
傍晚的延寿大街,人流没有了白天的熙熙攘攘,喧嚣的世界似乎平静了许多。经过一日的辛劳工作,大部分的摆摊小贩,都收拾收拾,回家了。我也结束了与“唐朝本土装潢队”的战斗,目送他们收工回去后,终于松了一口气,斜斜依在门柱上发一小会儿呆。
突然,沿街跌跌冲冲,走过来一个女子。女子年纪很轻,即使一头的散发,污秽不堪,纠结成球,遮住了她的面容,我还是从那一身破破烂烂,打着无数补丁的裙褂下,看出了她美好的身材。
“呼咻——”我忍不住吹了声口哨,表示赞美。吹完发现,很不合时宜。我立刻在心里把自己骂的狗血喷头。
女孩子起初以为又是哪个市井无赖要调戏她,如同受惊的小兔子一般,习惯性的瑟缩了一下身子,慌张的抬起眼,却只发现,空堂荡荡的街巷里,左右无人,只在不远的门框边,立了个目光热切的我。
她一下呆住了,仿佛没有适应过来,怔了怔,小碎步挪上前,低声问:“您这店……。”
那双如初生的婴儿,一样无比纯真的眼眸,闪着比小溪的流水还要清澈的光——那一刹那,我承认,我被击败了,不用大脑的,我拍拍胸脯——“我的店!”
女孩子难以置信的晃了晃,突然一下子扑倒,跪在我的跟前,抱住我的腿,凄厉的惨号一声,哀求道:“好心的小姐,求求您,救救我,收留下我吧!”
“啥?小姐?”我什么时候成了小姐了?我迟钝的没有反应过来。
女孩子见我不做声,就一直低低的啜泣着,可怜巴巴的给自己解释:“我什么都会,真的,洗衣,做饭,打扫,针线,梳妆打扮,照顾小少爷………。”
“停停停——”我赶紧打断她的话,还照顾小少爷?我这里哪里来的小少爷?我才多大?
我半信半疑的问:“你是哪边人?怎么会流火街头?”
“奴家,商绿绮,年方十八,扬州人氏。
父亲也是本朝进士,书香人家。因为累年吏试都未通过,所以不得不在前扬州节度府担任幕僚一职。新任大人徐……”
我接口道:“徐敬业?”
她点点头:“那位来了扬州后,我爹就辞去了节度使府的差使,回到家里。平时以出售诗画为生。
不料今年徐……起兵扬州,叛乱朝廷,我们那里战祸连连,父亲带着母亲,我,和妹妹,一路出逃,想进京投靠长安的亲友。未曾想到,在出城时,母亲和妹妹,被流箭所杀,父亲为了保护我,也去了……。”
她难过的哽咽着,却没有放声大哭,见此情景,我多半肯定了,她确实是知书达理的人家的女儿,至少教养很不错,于是,我同情的递上一块帕子。
她爱惜的接过洁净的帕子,象是很舍不得似的,很小心的用一角,去抹自己的泪水。
“我一个女子,只好孤身上路,不知道吃了多少艰辛,历了多少苦难,才来到这长安城。谁知摸到父亲说的亲戚的住处,却发现那里,早换了门庭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人知道他们搬到哪里去了,那个守门的护卫,还想调戏我……”
说完又哭的让我看了都心碎,我迅速考虑了一下,咨询馆就算建好,也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吧?好歹有个粗使打杂帮忙做下手的!
就她了,我一拍大腿:“好,你就留在我这里吧,吃住全包,每月一钱银子,我一定帮你完成“婢女养成”! ”
我一溜烟跑到巷子口的“麻婆包子铺”,给她买了五个大肉包,路过“张记布坊”,又买了2匹布,回来都塞到她手里。
“先吃点垫垫肚子,但不要都吃完,不然你的身子会撑坏的。留两个,晚上做夜宵……。咱们这里呢,明天就装完了,你就今晚先委屈在这一堆破烂里啊,明天最后竣工,检查完收拾干净了,我就搬进来。。。。。。。。哎——你慢点吃啊!”
我拦都拦不住,看样子商MM很久没有碰肉了,那个吃的——一个人怎么能在如此优雅淑女的情况下,吃出如此狼吞虎咽的感觉呢?我疑惑。
“那我喊您?”
“我姓方,方息心。你可以叫我息心妹妹,也可以称呼我为东家。
这屋子顶后面一排,是不对外开放的,有四个房间,你随便今晚挑一个住下吧,晚上记得关好门,咱这里现在还没准备被子,没办法,反正才入秋,还热的厉害的很,你就拿这2匹布先盖盖吧!”
我呶呶嘴,看着她满含感激的热泪盈眶,自己也有点头皮发嘛,赶紧奔回上官府的小院子,清理清理搬家要用的东西,准备充足。
金童愁飞
金童愁飞
第二天一早,我辞别了上官婉儿,背着全部身家包袱,来到咨询馆的时候,迎面进去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门。
那个收拾的可叫一个干净啊!门窗和内部家具,通统擦的雪亮,地上的杂物,被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屋角,地面一尘不染,仿佛每一处都在发着亮闪闪的光。
工人们无奈的的垂手低头等着我来到。为首的工头遗憾的说:“今天是全部完工等你检验的日子,我们本来想一早来清扫的,没想到进来已经这样了……”
他身后,露出了一张漂亮的苹果脸,配着一对悬珠一样的大眼睛,好可爱啊,还有点婴儿肥!我赶紧克制住想赶上去捏一把的冲动。
“东家,您来啦,绿绮等了好久了!”
“都是你干的?”我指了指周边。
“恩,”她甜甜的一笑。
我想,我挖到宝了。
我满意的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把四周的检查了一遍,连犄角噶栏都没有放过。显然工匠们的成果是超水准了,与之相比,我为我们这个时代的豆腐渣工程感到悲哀。
麻利的付了尾款,看见工人们高兴的捧着银两走出去,我对绿绮说:“咱们也去街上,采买些生活必需品吧!”
绿绮明明没有听懂“生活必需品”是什么意思,但是还是小媳妇一样,乖乖跟在我身后,出了门。
等绿绮大包小包,抱着我们一天的战利品,回来的时候,我看见居然有个小包包,堆的高过了她的脑袋,连她的脸我都看不清楚了,不仅笑出了声。
“东家!”绿绮害羞的嚷嚷着。
我把左右两手提的蔬菜和鲜肉放下,转身帮她一件件取下大大小小的包袱。
“我马上去烧饭!”绿绮一得空,就勤劳的拎起食材奔膳房了。
“有仆如此,幸福啊!”我得意的对天长叹。
吃过晚饭,我们俩把大门关的死死的,然后窝在我的卧房里(
绿绮自觉的选了最靠右边的一间,我当然就紧邻她,选择了旁边的屋子做我的卧房——没有办法,创业艰难,小本经营,我们这里没有什么书房,绣楼可言。)
咨询馆的第一个夜晚,我打定主意,在辅导绿绮成功迈向全能女仆的大路上度过。于是,我不厌其烦的向她讲解,我们咨询馆的营业范围,客户对象,服务宗旨,前景规划。
绿绮听的似懂非懂,毕竟还是有点文化人家的底子的嘛,我觉得,慢慢引导,应该教的成。
在我的思绪漫天飞舞的时候,绿绮好奇的问:“那我们一开始,就是给人家算命为生的喽?”
我挠挠脑袋:“也可以这样说吧!”主要是说深了你也不懂。
绿绮又问:“可是东家您算的准么?我可是知道,我们扬州城最准的是土地城隍庙外的王瞎子。每年庙会都有好多人,围着他……”
“你在质疑本东家的专业水准?”我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绿绮知道我只是吓唬她,抿嘴赧赧傻笑。
我摊开手掌,上面呈着三枚黄澄澄的铜钱。
“来,绿绮,说说你想要什么,然后扔六次,本东家免费给你解答的机会!”硬塞给她。
她凝眉想了想,缓缓的说:“绿绮现在已经没有家了,这里就是绿绮的家,东家就是绿绮唯一的亲人了。所以,奴什么也不想要,只求这里,只求大家每一个人,都好好的……”
还没说完,手一抖,她把六枚铜钱,一不小心,掉在了桌子上。
多好的女子啊!我赶忙拦住她急欲捞回铜钱的手,加重语气说道:“别收回了,咱们就算算,咱们这里好不好?”
绿绮歪着脑袋想了想:“行,就算这个!”
她素手连洒了五次,凑成了一套六爻卦。
我拿来净纸,把卦抄在了上面,然后,咬着笔管望着出神。
绿绮见我的毛笔始终不肯落下,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回应,急了,推推我说:“怎么样啊?”
我摇头摆脑:“不妙啊!是乾宫:天风姤变坤宫:泽天夬!”
“那又怎么样?”绿绮看上去比我还急。
“咱们这里要被盗贼光顾啦!太阳照武未擒贼,壬课神笔可画眉。
申金为盗贼;在外卦临日;这个盗贼是外面人哦,很猖獗的,冲初爻,我们又不象惊月楼,有个二三层,我们作为地板,肯定要被偷咧!今天是什么日子?”我继续咬我的笔管。
“丙申月乙卯日。”惴惴不安的回答。
“完蛋了,就是今晚哦!”我肯定的点点桌面。
“那怎么办?”绿绮惊恐的抓住我的袖子。
“安啦!卦里子孙重重,显示盗贼最后不会成功的!别怕别怕,我们现在已经有了准备,占足先机,我有办法对付小小蟊贼!看,这是什么?”
我献宝似的冲到床边,从枕头底下,掏出一个长条小木盒,在绿绮面前,轻轻打开。
“是香支!”绿绮惊叫道。
“是上官大人特地送我的七夜迷魂香哈,高层人士专用的喔,点燃以后,一头老虎也能闻到晕倒七天!一会儿咱们就在屋里熄了蜡烛,点燃迷香,这个味道刚开始是很淡的,不过后劲十足,不容易引人发现!”
“那咱们不也闻到了吗?”
我用手指一弹她的脑门,“嘣——”,声音还很清脆。“咱们当然是先擦解药啊!”
我拿出盒底的一个绿色小瓷瓶,拧开盖子,一股薄荷香,混合着清凉油的闻到,扑鼻而来。“过来!”我挥挥手,把绿绮拉到跟前,在她鼻下人中处,抹了两滴。“啊涕!”绿绮立刻连打三个喷嚏。
“坚持住!”我也眼泪汪汪的抹上,唉,这味道真冲人。
暗室之中,黑夜静悄悄,只有屋角毫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闪着零星的一点小光,是一支香被点燃着。
整个咨询馆里,基本现在都是空的,家具小偷是绝对搬不走的,后面四个房间,只有我这间住了人,还有金银细软。不用说,小偷一定在这间逮肥羊呢!
我和绿绮蜷在被窝里,只冒出个头,两人手握手。她的手好凉,我忍不住对上她紧张万分的大眼睛。
就在我们不知道等了多久,大眼对小眼,即将瞪成斗鸡眼的时候,忽然,窗棱下伸进一根纤细的钢丝,轻巧的一拨,窗栓滑开了。窗子被从外面熟练的打开,很快,一个细瘦的身影,从窗子灵活的窜了进来,缩缩腰,又伸展了一下,站直——我目测,绝对1米8啊!
绿绮差点发出尖叫,被我一下将头摁进了被窝里。
黑影老练的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蹑手蹑脚的走到卧室东南角的梳妆台前。捏着两跟手指,拽开一层抽屉——很不幸,没有发现贵重物品。
我无比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