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羽眼眶一红,仿佛要哭出来,她一手按住程宗扬脖颈的伤孔,“别说话……”
程宗扬闭上嘴,颈中的麻痹感渐渐扩散,脸色渐渐蒙上一层黑气。
一片嘈杂的脚步声响起,吴战威的声音叫道:“在这里了!”
接着那汉子猛地冲了进来,然后怪叫一声,掉头又冲了出去,把紧跟着进来的易彪撞得倒跌几步。
程宗扬这才意识到两人还光着身子,自己倒还没什么,看到凝羽这样子,吴战威只怕会吓出病来。他指了指地上的衣物,提醒道:“衣……衣服……”
凝羽却浑不在意。她揽着程宗扬的脖颈,放在自己赤裸的大腿上,低声道:“别说话。”
程宗扬笑了笑,“你……只有我能看……”
凝羽笑了起来,泪水却从眼眶中滚出,她顺从地披上斗篷,然后把衣物披在程宗扬身上。
外面人声响成一片,众人纷纷询问吴战威看到了什么,那铁打的汉子却像受了极大的惊吓变成哑巴一样,一个字都不说。接着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云苍峰沉声道:“程小哥,是你么?出了什么事?”
程宗扬提起声音,“有……有怪物!”
一群人立刻涌进来,打头的雄躯凛凛,脸颈虎纹狰狞凶恶。武二郎顾不上理会拥在一起的程宗扬和凝羽,抬脚翻过地上的妖物,浓眉紧紧锁在一起。云苍峰叹息一声,从怀中摸出一枝竹管,拧开塞子,在掌心轻轻一敲,滚出一粒丹药。那颗药丸是金色的,大如人指,表面用朱砂写满细小的符文。
“这是老夫请苍冥宗的术者用秘法制成的朱录蛇丹。常走南荒,不得不备来防身。”
云苍峰看了祁远一眼,那瘦刽的汉子紧闭着嘴三军个发。他把丹药递过来,“用来克制蛇彝人的毒性有奇效。”
众人只看那丹药形制神异,祁远心里却是明白的。想克制蛇彝人的咒毒,只有取蛇彝人的性命禁制在丹药中。苍冥宗是夺魂炼魄的大行家,行踪诡秘。云苍峰能请来他们帮忙,捕杀蛇彝人炼药,云氏商会的势力可见一斑。这枚丹药如果被蛇彝人看到,整个南荒的蛇彝族都会跟他们拼命。
凝羽却不管那么多,她接过那颗重金难换的丹药,喂程宗扬吃下。程宗扬喉头肌肉已经僵硬,凝羽毫不犹豫地与他唇舌相接,将药物暧入程宗扬喉中。看得武二郎直翻白眼。
一串朱红色的符录从伤口周围的皮肤下升起,掠过伤口僵死的黑色,转瞬便消失了。片刻后,程宗扬喉中格格两声,透过气来。
那颗用秘术符录炼制的丹药果然对症,程宗扬体内的剧毒一解,体内的生机立刻运转,颈中被蛇牙咬穿的伤口鲜血迅速凝住。
眼看他这条命是保住了,众人都松了口气。祁远低声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会跟他们动手?”
凝羽垂着头,用丝帕裹住程宗扬颈中的伤口。程宗扬道:“我也不明白,它突然就从屋檐上扑下来。”
有人嘀咕道:“村子里怎么没人出来?”
他这样一说,大家都有些诧异。自从他们进入村寨,这是唯一一个露面的蛇彝人。即使这边一群人听到程宗扬的叫声,闯进屋子,也没有蛇彝人出来。
一股阴森的寒意爬上每个人背后,祁远青黄的脸色有些发白,一手握住腰间的刀柄,整个人像绷紧的弓弦。谢艺细心地理着自己的衣袖,将袖上的褶皱一一抚平。武二郎忽然拔身而起,旋风般掠过墙头。
云苍峰脸色凝重之极,看着惊愕的众人缓缓道:“今日大家都累了,再往前走,若再下超雨,大伙只能在雨地里过夜。老夫担心兄弟们撑不住,便作主在村子里过夜。想着天一亮就走,只要熬过今晚,其他事也不必理会。”
众人都默不作声地听他说话。
云苍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声音低沉地说道:“刚才那位脸上有虎斑的壮士多半已经发现了。眼前这名蛇彝人已经受了重伤,才会被咱们杀死。如果老夫没有猜错,这村子眼下已经是空的。”
众人顿时哗然,只有云氏商会的护卫都闭着嘴,一声不响,显露出军旅出身的克制。
祁远苦笑道:“原来云执事早就看了出来。老祁还以为自己疑神疑鬼,也不敢乱说。”
他摸出酒葫芦,抿了口药酒,龇着牙道:“咱们赶得不巧,这村子口一怕出过事。”
武二郎翻身跃回院内,“周围的屋子都是空的,一个人都没有。有几户连门都没关。”
吴战威粗声道:“这村寨的规模,只怕有上千人居住。究竟是什么事,会让满村的蛇彝人一起离开?”
云苍峰道:“祁老哥,你是常走南荒的,该知道蛇彝人不喜欢见生人。”
祁远点了点头,“蛇彝人虽然生得古怪,为人却和气。以往我来村子里,跟蛇彝人打过交道。他们在大屋的门廊下挂一排篮子,里面放着山里采来的药物、鸟羽、兽皮什么的,如果看中了,就把货物拿走,放些盐巴、布匹,有时也用铜铢。”
“蛇彝人老实,多少都不计较。都说蛇彝人古怪,其实也不都是这样。有一次我起得早,还碰上一个蛇彝女人,据说是族长的儿媳,那长相标致着呢,跟咱们六朝女人差不多。这南荒,真正的恶人并不多,只要不触到他们的己忌讳,南荒人比咱们六朝有些人可厚道多了。”
祁远絮絮说着,不是他饶舌,而是看出那些没走过南荒的年轻人惊惶失措,拿话稳住大伙,免得自己人先慌乱起来。
人群中的紧张气氛缓解了一些,易彪道:“吴大哥刚才说的,这村里的人都去哪儿。”
程宗扬忽然道:“这会儿村子里恐怕连一个活人都没有。”
他刚才只是中毒,颈中的伤势并不严重,虽然声音还有些漏气,脑子已经清醒过来。
大家虽然也这么想,却没有牛点证据,也可能蛇彝人都迁移了,只留了一个在村子里,或者是看到生人,都躲了起来。
程宗扬却肯定村里的蛇彝人都已经死了。
“还记不记得,咱们在路上遇到那条蛇?”
祁远也明白过来:“怪不得他们养的蛇会钻到林子里去!”
“从蛇彝村到咱们遇到蛇的地方还隔了一条河,村子里至少是昨天晚上出的事,蛇才能游那么远。村子是空的,如果是迁移,不会连蛇都散了。还有那个蛇彝人,受了重伤,还扑过来跟我拼命,多半是把我们当成凶手。”
听着程宗扬的分析,忽然有人想了起来,“灯!”
众人同时抬起眼睛。
不远处,族长大屋最顶上的灯火仍在闪动,在黑暗中散发诡异的气息。
如果整个村子的蛇彝人都已经死去,留在上面的究竟是谁?
第八章毒计
族长的大屋是一幢圆形建筑,里面极为空旷,每一层都有四、五米高,长长的竹梯斜架在大厅正中,通向二楼,然后从头顶横架过去,“之”字形升上楼顶。楼宇一层层围着栏杆,所有的门窗都紧闭着。站在屋内,连火把的光线都照不到大屋的穹顶,让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渺小起来。
白湖商馆和云氏商会各分了一半人手留在住宿地,程宗扬、凝羽、祁远、武二郎、易彪、易虎十几个人赶来查看究竟。
程宗扬毒性一去,伤势愈合极快,说话时虽然还偶尔冒出嘶嘶的杂音,但精神已经恢复如初。他执意要走在最前面,因为商队唯一一枚能够治疗蛇彝人剧毒的朱录蛇丹被他吃了,如果再有别人被皎伤,商队已经无药可治。
凝羽紧跟在程宗扬身边。刚才两人衣衫不整,搂抱而坐的一幕被众人看得一清二楚,凝羽也不再隐瞒,索性形影不离地跟着程宗扬。云氏商会的还好一些,白湖商馆一个个都暗自昨舌,看着程宗扬的目光也多了几分赞叹和崇慕。
谢艺也跟着众人一同前来,他虽然书语不多,但温和的态度极招人好感,而且过河时的惊鸿一现,显示出的实力足以让任何人放心。他既然愿来,大伙嘴上不说,心里都又多了一分信心。
竹梯在脚下发出“格吱格吱”的响声,武二郎恨不得冲上去在程宗扬脑门上狠凿几个栗子。连一点轻身功夫都不会,楼上就算都是死人也被他吵醒了。
程宗扬握着防身的弯刀,小心翼翼地走过长梯,用了十几分钟才爬到顶楼。众人举着火把跟在后面,底下两屋的房间都黑沉沉毫无声息。靠近顶上亮着灯火的屋子,大伙都不由放慢了脚步,心头绷紧。
程宗扬示意众人停住脚步,然后屏住呼吸,慢慢推开门。
一缕昏黄的灯光从门缝中透出。房间内一个女子临门而坐。她并着膝,跪坐在一张竹席上。乌亮的长发盘起,发髻上带着漂亮而繁复的银饰,一片片精美而小巧的银叶子垂在额头,微笑看着门外。
灯光来自蛇彝女子身旁的油灯,盏内的灯油已经不多,盏旁的灯光只有黄豆大小。那蛇彝女子容貌与人类相似,五官秀美,只是两颊多了一道细细的银鳞,从肩后一直延伸到眼梢,多了一股蛮荒的气息。除此之外,眉眼与六朝的美妇并没有太多差异。
那蛇彝女子笑容极美,衬着发上华丽的银饰,就像是盛装待嫁的新娘,娇艳如花。但落在程宗扬眼里:心头只有阴森的寒意。
戴着盛美银饰的女子身上一丝不挂。一条长蛇盘绕在她雪白的胴体上,青黑的蛇尾从她肩头绕过,长长的蛇身从她饱满的双乳间蜿蜒垂下,带着细鳞的蛇体缠在柔软的乳峰上,将双乳缠得突起。青黑的蛇体带着剧毒的花纹,向下盘过柔白的腰肢,然后从腰侧伸出,再没入蛇彝女子紧并的大腿间,消失在她雪白的小腹下。
“绷”的一声,一枝利箭从小魏手中的弩机射出,穿透了青黑色的蛇腹。
两只手一左一右按住小魏手上的弩机,武二郎和谢艺对视一眼,目光落在房内蛇彝女子身上。
弩矢并没有射中蛇彝女子,但弩机强劲的力道穿透蛇腹,带得她身体一晃,缓缓向后倒去。那条蛇一动不动盘在她身上,显然在中箭前就已经死透了。
凝羽眉梢挑了起来。随着那具胴体的倒下,蛇彝女子紧并的双膝微微分开,暴露出赤裸的下体。
青黑色的长蛇从蛇彝女子下体钻入,像交媾一样,深深钻入她阴门内。蛇彝女子漂亮的阴户被粗大的蛇体塞满,腹下鲜血淋漓,露出撕裂的伤口。显然是被毒蛇咬穿子宫而死。然而她脸上莫名的笑容,在微弱的灯光下愈发诡异。
灯盏边缘微弱的火焰,照出屋内隐隐约约的轮廓。程宗扬朝后伸出手,嘶哑着喉咙道:“火把!”
石刚连忙把手中的火把递过来,程宗扬举起火把往房内一照,众人脸色都是一变。
看完整个房间,所有人的脸色都阴沉下来。
整个顶楼的房间完全是打通的,形成一个圆环状的空间。就在一幢屋内,至少陈列着五十具裸尸。
众人这才相信祁远说的蛇彝女子颇具姿色之语确实不假,这些蛇彝女子年龄从刚生出蛇鳞的少女,到丰满成熟的妇人,一个个皮肤白嫩,姿容秀丽,显然是被特意挑选出来的美貌女子。
她们被众在大屋中,被凶手肆无忌惮地淫辱之后,再一一虐杀。以门口那具艳尸为中心,左侧;十余名蛇彝女子被摆成环形。她们赤裸着南荒女子独有的白滑肉体跪伏在地,将赤裸的屁股朝向圆环中央。
令程宗扬意外的是,蛇彝女子的阴道和肛门共用同一个肉孔,臀间看起来分外紧凑。也许是她们很少排便,下身的肉孔十分干净。
圆环中间是一个蛇彝美妇,她身分似乎最高贵,所受的淫虐也最多。她伏在地上,以供人交媾的姿势高高翘着臀,肉体柔媚丰润。那张屁股白美浑圆,臀肉饱满丰腻,诱人之极。只是她臀间的肉孔不仅被人奸淫得狼籍不堪,还被人残忍地撑开,露出里面灌满精液的阴道和细小的肛洞。
屠杀者奸淫过蛇彝美妇的肉体,还把一条巨大的金环蛇塞进美妇的下体。那条金环蛇足有手臂粗细,蛇体布满了火烧的痕迹。显然那些人把蛇塞进去后,反覆烧炙蛇尾,看着负重的金环蛇在美妇柔软的雪臀间翻滚扭动,以此取乐。
金环蛇皎穿了蛇彝美妇的阴道,奋力钻入她体内,最后穿过她整个身体,从她红唇间伸出。美妇臀间夹着一条长长的蛇尾,下身血污淋漓。从蛇体的炙痕判断,那些人用了很长时间来烤炙金环蛇,直到美妇的女性器官几乎被摧残殆尽,人蛇俱死才罢手。
另外一侧的女尸被摆成一个三角形,却姿势各异。与她们相比,那蛇彝美妇还是幸运的。这些蛇彝女子更年轻,皮肤更加光洁,所受的淫虐也更残忍,以至于程宗扬都不敢多看。
地板都被染成红色,不少女尸都肢体残缺,只剩下白美的躯干,或者身上的蛇鳞被人剥下。那些屠杀者还饶有兴致地把她们拼放成种种诱人的姿势,白晰而美丽的肢体浸在血汗中,就像是在和魔鬼交媾一样。
但诡异的是,在遭受了这样的残虐之后,每具女尸脸上都带着莫名的笑容,似乎对身体所受的痛楚一无所知。
即使双方的护卫都是走南闯北的汉子,也被眼前这血腥的一幕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程宗扬抚住脖颈的伤口,用嘶哑而低微的声音打破沉默:“这像在举行某种仪式。”
凶手把奸杀的蛇彝女子摆成这样的姿势,必定有某种理由。某种商队人无法理解的理由。
祁远喉结滚动了一下,发出的声音像铁锈一样干涩,“这里的事咱们最好别管。还是赶紧走,免得惹麻烦。”
程宗扬道:“老四,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这里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都说出来。”
众人都看着祁远,那个瘦削的汉子咬了咬牙,“这像是鬼王峒干的。”
听到鬼王峒的名字,谢艺目光陡然一亮,然后又收敛了光芒。
“鬼王峒在盘江以南,老祁也没去过。鬼王峒最擅长的就是巫术,据说每次行法都要拿活人献祭。他们的首领叫鬼巫王,南荒的蛮族都说他能驱使鬼神,吞食日月。往前走,大牛村寨都听鬼王峒号令。在南荒,鬼巫王的话比什么都管用。以前有几个村子起来反抗,结果整个村子都被鬼王峒的人屠了,族长还被作成鬼奴,人都死了,还被鬼巫王役使。”
石刚小声嘀咕道:“什么鬼王?哪有这样害人的!”
祁远咧了咧嘴,“我这都是听人说的。南荒人性子直,仇杀也厉害。两个村子互相仇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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