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清羽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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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清羽记- 第3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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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遥逸呜呜囔囔地说道:“咽了不就得了,还含着……”

孟非卿沉着脸道:“含着是让你少说两句!”

萧遥逸哼叽道:“我就当自己是哑巴得了……”

“秦翰虽然没有伤他性命,这一掌却让他八脉齐断,丹田也受了重创。”

孟非卿道:“这金针续命一共一百零八针,我们六人联手施展一遍,大概能维持一个月。”

程宗扬皱起眉。“意思是下个月还要给小狐狸扎这么多针?”

孟非卿点了点头……侯玄只行针一盏茶工夫,此时额头已微微见汗,看起来比他单骑破阵还耗精力。王韬第一个出手救治,这会儿脸色发青,盘膝坐在一旁闭目调息。

程宗扬忍不住道:“这针法是不是每用一次都要大耗真元?”

“不错。”

孟非卿道:“如果一人出手,一百零八针用完要耗去一半的真元。好在我们六兄弟都在此地,六人联手,这点修为还损耗得起。”

“这死太监!也太狠了吧!”

秦翰这一掌虽然没有要小狐狸的命,可不但废掉星月湖八骏之一,还把其他六人都牵制住。

要护住萧遥逸不变成废人就必须大耗真元,但星月湖强敌环伺,众人修为不进反退,又被困在江州,迟早被一网打尽。

“这样不妥!”

程宗扬道:“不用打,咱们就耗死了。死狐狸,你先塞住耳朵。”

萧遥逸咬着药丸,含含糊糊道:“干嘛?”

程宗扬也不跟他废话,抓住他脑袋,把他耳朵堵上,然后抬起头。“小狐狸这伤有没有得治?”

众人神情凝重,都没有做声。

程宗扬出主意道:“光明观堂擅长医术,能不能请他们看看?”

六人同时摇头。“绝不能让光明观堂的贱人知道此事!”

星月湖诸人对光明观堂的戒心根深蒂固,况且萧遥逸身为第八骏玄骐的事一直没有曝光,诸人谨慎也在情理之中。

程宗扬只好退而求其次:“我在南荒认识一个人,虽然和岳帅有些过节,但和我还有点交情。”

孟非卿道:“你是说鸿羽殇侯?”

程宗扬还没开口,卢景就说道:“不妥。”

斯明信阴沉着脸默不做声,此时开口道:“我去一趟太泉古阵。”

“赤阳圣果?”

侯玄道:“还是我去,我的修为多少比你强一点吧。”

卢景怪眼一翻。“你能离得了江州吗?还是我去!”

崔茂道:“太泉古阵我去过一趟,比你们熟,我去最合适。”

王韬呼出一口浊气,开口道:“赤阳圣果据说长在火山口,我的焚天斧不惧火焰,还是我去。”

程宗扬听得一头雾水。“为什么要去太泉古阵?”

孟非卿道:“小狐狸丹田受创,一般药物即使能保命也保不了他的修为。光明观堂和黑魔海的殇侯,我们都信不过,但要为他续脉复元也不是没有法子。据说太泉古阵有一种赤阳圣果能重聚丹田、恢复真元。我们去碰碰运气。”

程宗扬立刻举起手臂:“我正好要去一趟太泉古阵,大伙儿说说那东西长什么样子,我顺路把它采了。”

侯玄皱起眉头。“你要去太泉古阵?”

“是师帅的遗命,要我去太泉古阵一趟,找一块红色的大石头。”

王哲要自己把九阳神功修到六阳再去太泉古阵,现在自己已经是第五级坐照的修为,虽然第六阳凝出的光球小了一点,好歹也算一个。恐怕王哲吩咐自己的时候,也没想到自己的进境这么快吧。

程宗扬提出由自己前往太泉古阵,一向行事决断的孟非卿却没有做声。

沉默中,萧遥逸叫道:“喂,诸位老大!还得多久啊?天气很冷,我这么光着屁股,很容易着凉啊。”

侯玄道:“再等两分钟。督脉接通就行了。”

萧遥逸瞧瞧众人,“喂,你们别蒙我啊,我刚才听到你们几个在说太泉古阵——是不是跟我有关系?”

程宗扬道:“跟你有个屁关系,好好养你的伤吧。”

萧遥逸少见地严肃起来,他盘膝坐起身,认真道:“我虽然被死太监打了一掌,但至少在这儿没人敢要我的命。江州之事方起,我们八个谁都少不了。如果人手不足导致城破,就是找到赤阳圣果也没有半点用处。孟上校,我建议:江州解围之后再讨论此事。”

侯玄道:“金针续命最多护你半年。”

萧遥逸嘻笑道:“我能撑半年,外面的宋军能撑两个月吗?”

孟非卿道:“就这样定了。先解围再论。”

臧修大步进来:“报告!城北传讯,有船只沿江过来,要求入城。看旗号是建康来的官船。”

“朝廷有诏书?”

萧遥逸第一个反应过来,“我和程兄一起去看看!”

江州城的西门是水门,两座水泥堡垒像巨兽一样守着近十丈宽的水路,城门是两道数丈高的铁栅栏。

宋军没有水师,这些天连试探性的攻击都没有。江州同样也没有水师,但隔江相望的?州却有晋国最精锐的水军。因此宋军围城月余,始终没有试图截断江州的水路。

一艘三层的楼船驰入城门,后面还跟着几艘中型船舶。楼船的桅杆上悬着晋国的旗号,众人在码头上就能听到船上的丝竹鼓乐。

程宗扬与萧遥逸相视苦笑,晋国贵族奢靡享乐的作风真是到哪儿都改不了。

虽然明白人都知道星月湖是一窝反贼,占了江州没安什么好心,但大家现在背靠着晋国的大树,面子工夫不得不做。

算起来,星月湖众人只有萧遥逸和程宗扬能见得光,这会儿再不情愿,也只能一脸毕恭毕敬地在码头恭候。

船只靠上码头,接着放下一具镶金嵌玉的舷梯。程宗扬看得直咧嘴:这是哪家少爷当了宣诏使?连梯子都搞这么华丽。

船上露出一个胖乎乎的脑袋,程宗扬一愣,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一声朗笑,一个华服男子出现在船头,招手道:“小侯爷!程兄!别来无恙!”

萧遥逸穿着厚厚的貂裘,刚才还一脸严肃的表情,立刻变得玩世不恭。

“我以为是谁呢,摆这么大架势,差点一个头就磕下去了。我若真磕了,你们这一船人还不得挨个给我和程兄还礼?”

张少煌笑骂道:“哥儿几个千里迢迢来看你,你这小子就没好话!”

程宗扬也笑道:“我刚才看见石胖子了,这会儿又躲哪儿了?”

“这儿!这儿!”

石超被几名美婢扶着,气喘吁吁地从船楼下来,远远就拱手作揖:“程兄!小侯爷!可有日子没见了!”

说话间,船中又出来一群贵公子,为首的便是谢无奕和桓歆,接着是庾彬、袁成子、阮宣子、柳介之……一干人笑嘻嘻地出来,正是当日在鹰愁峪结义的世家子弟。

程宗扬啼笑皆非。一边兵危战凶,宋军随时可能攻城;一边是晋国这些涂脂抹粉的世家公子,一个个美婢环绕、香囊随身,让人看见还以为是一群豪门恶少来出游的。

张少煌亲热地搂住萧遥逸的肩膀。

“萧哥儿!你不在建康,这个年都过得没滋没味。这不,我们几个一商量,都来江州找你热闹了。”

桓歆道:“张侯爷,在建康你可说得嘴响:‘小侯爷不辞而别,根本没把我们这些兄弟放在眼里,到江州非要好好削他一顿不可’,怎么见面就这么热络?”

张少煌道:“热络归热络,该削还是得削!阮哥儿!把带的酒都搬下来!看我今晚怎么淹死他!”

萧遥逸道:“十个金铢以下的酒我可不喝!”

张少煌道:“鼻子够灵啊。玉泉酿!我带了一百来坛!喝完正好过了正月,哥儿几个拍拍屁股走人,留你在江州喝风。”

石超扯住程宗扬道:“程哥!我可想死你了!这几个月你不在,金钱豹我都没心思去。”

程宗扬佯怒道:“好你个石胖子,除了金钱豹,我就没别的能耐是吧?”

石超连忙道:“我说错了!说错了!程哥,你千万别见怪!”

程宗扬大笑道:“你去金钱豹还记着我,这交情还不够深?行了石胖子,这船是你的吧?”

“对对对。因为要走远路,不敢用湖船,”

石超讪讪道:“这船到底简陋了些。”

“这还简陋?你们石家干脆用金子打艘船得了。”

正说话间,船上有人叫道:“程头儿!”

程宗扬抬眼看去,眼睛顿时一亮。“吴大刀!你怎么来了!”

那些世家公子下个舷梯都得半炷香的工夫,吴战威在后面等得不耐烦,索性从船上跃下,嚷道:“程头儿!你不能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啊!”

程宗扬当胸擂了吴战威一拳。“嫂子都有了还跑出来,像个当爹的吗?”

吴战威龇牙咧嘴地说道:“程头儿,你手上力气见长啊!祁老四、彪子、老吴都出来了,就我一个人守着婆娘,想想都臊得慌。我婆娘说了,生孩子是女人的事,我一个老爷儿们守着也没用,左右还有得等,就把我打发出来。头儿,你放心,建康那边有云三爷,误不了事。”

程宗扬手边正缺人,吴战威赶来正解了燃眉之急。“家里的事晚些再说,我先打发这些爷。”

“成!”

吴战威道:“后面有艘船是云三爷指名给公子的,我先去交接。”

码头上一片热闹,一群世家子弟说笑斗嘴,周围几十名婢女服侍,还有上百名奴仆如流水般从船上搬下各种物品,再往后几艘大船都是各家的护卫,一个个背弓佩刀、架鹰走马,奔忙得不亦乐乎。

这群纨绔若让城里的军士、佣兵看见不是什么好事。程宗扬让人立即打开几间关门的客栈,给众人安排落脚的地方。

打扫客栈还要一段时间,总不能让一帮世家公子都在码头上喝风,程宗扬干脆让人去知会兰姑一声,把水香楼包下来给众人接风。

正一件一件交代事情,忽然一个声音委屈地说道:“公子……”

程宗扬回过头,只见一个雪肤花貌的少女立在自己身后,眼眶微红,似乎要哭出来一样。

程宗扬一拍额头。“雁儿!你怎么来了!”

“吴执事要来见公子,奴婢求了柳姐才一道来的……”

她说的吴执事就是吴战威。自己手边几个得力人,祁远是当仁不让的管家,其余几个都给了执事的名头,出去也有些身份。

眼看小丫头眼泪要掉下来,程宗扬连忙道:“别哭!紫姑娘也在,我让人带你回家里去。”

说着他压低声音,“既然来了,你就别想跑!乖乖在家等着,今晚老爷要收用你!”

果然,雁儿破涕为笑,红着脸朝主人福了一福,先去了客栈。

程宗扬在肚子里叹口气。像雁儿这样美貌的少女,换到自己的时代起码有几十个人打破头在追。可在这里,出身寒门的美貌女子,最好的归宿不过是进到大户人家当个妾婢。若是嫁到寒门,她们的美貌带来的往往不是幸运,而是灾难。

“程兄!”

张少煌用力一拍程宗扬的肩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程宗扬看到那些世家子弟都围着萧遥逸说笑打屁,稍微移了两步,低笑道:“张侯来江州不会是找小侯爷喝酒吧?”

张少煌一笑,“有公有私。”

“公事?你不会真是奉诏来的吧?”

“的确是奉诏,要不哪来的官旗?”

张少煌道:“不过是路过江州。”

“你是去?州见萧侯?”

“不是。”

张少煌缓缓道:“临安。”

程宗扬一怔,“不是吧?”

张少煌悠然道:“王丞相给我派了个任务,让我出使宋国。我一想,去宋国肯定会路过江州,于是跟大伙说了,弟兄们一听都吵着要来。这下连从没出过建康的石胖子都跟来了。”

“王茂弘让你出使临安是有什么事吗?”

张少煌露出一个大有深意的笑容。“五月二十日是宋国的千秋节,王丞相派我去给宋主贺寿,别的什么都没说。”

“五月二十日?还有足足五个月,用得着这么早走吗?”

“可不是嘛。”

张少煌道:“所以我打算在江州歇一个月,二月底再走。”

程宗扬笑道:“难怪带这么多护卫,这一路现在可不大太平。你们几家合起来,怕有千余人了吧。”

“一千五。除了奴仆就是各家的部曲。”

部曲和奴仆完全可以当私兵来用,就是死了,别人也管不着。听张少煌的这番话,看来对江州的局势十分清楚。

程宗扬想了一会儿,还是看不透王茂弘的态度。

“王丞相、谢太傅他们都没什么话要对小侯爷说的吗?”

“还用他说吗?说出来就麻烦了。我们来江州只是兄弟间来往,谁能挑出个‘不’字?”

不多时传来消息,水香楼和客栈已经安排停当。程宗扬与一帮人笑闹着离开码头,赶往水香楼。

兰姑打扮得花枝招展,在院外迎候。谢无奕熟络地过去拥住兰姑,在她脸上香了一口,笑道:“我说这些天没见到兰姑,原来也来了江州。”

兰姑在建康的时间不长,与这些世家子弟却厮混熟了,来的这些倒有一大半都是她的入幕之宾。她笑着推了谢无奕一记,引众人入内。

楼内已经安排席面,虽然不及建康丰盛,但也别具风味。张少煌吩咐把带来的酒摆上,一行人便入席欢饮起来。

萧遥逸刚才还像半个死人一样,这会儿又生龙活虎,不管谁敬酒都来者不拒,又换了大觥与众人对饮,丝毫看不出身上有伤。

程宗扬看了都觉得不安,趁着斟酒的工夫低声道:“怎么样?不如你装醉,我替你挡了吧。”

萧遥逸低笑道:“死不了。”

说着他举起酒觞,“张侯爷!我敬你一杯!”

张少煌等人根本看不出萧遥逸的异样,当即举觞饮尽,换来一片喝彩声。

程宗扬让人把萧五叫来,起身道:“各位兄弟远来是客,小弟忝为半个东道主,敬各位兄弟一杯!谢兄,请!”

谢无奕当日被泉玉姬打掉两颗门牙,这会儿还没镶上,照样谈笑自若、举止洒脱,一点都不妨碍他的名士派头。

谢无奕先与程宗扬对饮一杯,然后才笑道:“咱们来江州,萧哥儿是东道主没错,小子你怎么也变了半个东道主?”

兰姑在他怀中笑道:“谢爷不知,这水香楼可是程爷的产业。”

谢无奕大笑道:“难怪!难怪!我自罚一杯!”

说暮斟了酒,爽快地一口饮干。

桓歆叫道:“程兄!咱们饮一个!”

程宗扬有心替小狐狸挡酒,当下酒到杯干,与诸人一一饮过。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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