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去管这件事的。现在格尔芬卧床不起,追根究底是因我的一时之念,求皇阿玛处罚儿臣,饶过小马叔!”
“好了好了,你快给朕躺好!再着了凉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康师傅说着强行将我在床头安置好,盖好了被子。
“皇阿玛,皇阿玛!”我继续纠缠康师傅,“您放过小马叔吧,他真的是被逼的,先是被我逼,后来又被格尔芬逼。您没看见当时的情况,格尔芬就像是《水浒》中的那个‘镇关西’,不知道多嚣张,要不是小马叔像‘鲁提辖’一样从天而降,出手治了格尔芬,今儿被格尔芬欺负的人说不定就真要残废了!所以小马叔是在救人,就算出手重了点儿,伤了格尔芬,再怎么样也算功过相抵吧!您就高抬贵手,别让小马叔去宗人府,好不好?”
“鲁提辖拳打镇关西?”康师傅嘴角一咧,道,“你这丫头倒是会活学活用!刚刚朕来的时候,玛尔浑跟你讲的就是这一出吧!”
“对啊,正说到开‘酱油铺’那儿呢,您就来了!”我笑道,“我最喜欢听这一段了,解气!坏蛋就得那么揍!不然这世道哪还有正义正气可言?”
康师傅道:“弘扬正气怎可一味地使用暴力?若是如此,还要律法何用啊?”
“律法也就是用来治无权无势的小民……”康师傅听到我这话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我意识到这一句接的太快,不小心把真话说了出来,赶忙中途刹车,转了个弯儿,道,“我的意思是说……是说……对于那些一心践踏律法的人,就得以暴制暴!”
“以暴制暴?!”康师傅忍不住嗤笑一声,道,“你这丫头,谬论是一套一套的,这会儿头不疼了是不是?”
“疼!当然疼了!”我忙用手扶着额头,满心无奈地道,“可是再疼,我也要说啊,不然,小马叔就被您逮去宗人府了!虽然宗人府我没进去过,但牢房我是蹲过的,关在里头的滋味,我可清楚得很,我不能让小马叔救了人却又去受那种罪!多让人寒心呐!”
康师傅凝视了我片刻,捋了捋我的鬓发,若有所思地朝我笑了一笑,将梁九功宣了进来,吩咐他去传安亲王觐见。
安亲王府和裕亲王府就是一墙之隔,不多时,安亲王就步履匆匆地到了房内,一番见礼过后,康师傅道:“叔王,玛尔浑殴打格尔芬之事,您都已知晓了吧?您觉得朕该如何处置为好?”
“回皇上!”安亲王肃立拱手道,“玛尔浑殴打格尔芬虽事出有因,然欧人致伤已触犯了大清律法,但请皇上处置。另,奴才也有教子不严之过,请皇上一并处罚!”
“原本依照大清律例,凡斗欧致人内伤吐血者杖责八十……”康师傅此话一出,我心内是暗吃一惊:杖责八十?!那玛尔浑还不得被打出内伤来!幸亏康师傅紧接着拐了个弯,“但,此次玛尔浑是初犯,又照顾禧儿有功,叔王您更曾为国立下赫赫战功,所以,朕这回就免了玛尔浑的杖责,改罚赡银八个月,回头你们给格尔芬送去,再登门道个歉,不知叔王意下如何?”
“皇上……”玛尔浑对此判罚似乎很有意见,刚要说些什口,安亲王却抢先磕头,口呼:“奴才叩谢皇上隆恩!”这么一来,玛尔浑也无可奈何,只好吞了话,一脸愤懑地跟着安亲王磕头谢恩。
“叔王快快请起!”康师傅上前将安亲王搀扶起来,满脸笑容地道,“叔王,说起来索额图还是您的小舅子,你们二人又都是朕的肱骨,若你们两家能冰释前嫌,不仅是家之幸,更是国之幸啊!”
“皇上教诲的是,今后奴才必将对儿子们严加管教!奴才再次谢皇上隆恩,奴才先行告退。” 安亲王说着拱手朝康师傅一揖,用带着感激和疼爱的目光望了我一眼,就要退出。
“叔王且慢!”康师傅叫住了安亲王,“叔王,从明儿个起,议政王大臣会议还是由叔王来主持。”
“皇上这……”安亲王张口结舌的,似乎很有些意外。
“叔王!”康师傅呵呵一笑道,“朕都放了您一年多的大假了,您也该回来了吧,有您坐镇议政王会议,朕才放心呐!”
安亲王回过神来,满眼欣喜,才刚又要下跪谢恩,康师傅忙上前扶住他道:“好了,叔王,您就别再又跪又磕头的了。说起来,这朝中还是您最熟悉蒙古事务,最近漠北不太平,恐怕您又要多费心了,唉,这下,您可过不了悠闲的日子了,不怪朕吧?”
“怎么会呢?”安亲王的眼睛似乎在一瞬间亮了许多,豪气冲天地道,“皇上放心,只要有奴才在一天,断然不会让那些心怀不轨之徒有可趁之机!”
“叔王!”康师傅握住安亲王的手,凝望着安亲王的眼睛,有些动情地道,“谢谢您!”
“不,皇上别这么说!当日奴才曾答应过先帝,允诺过太皇太后,一生一世都要尽心辅佐皇上,这是奴才应尽的本分!” 安亲王说着反握住康师傅的手,像长辈一样轻拍了拍康师傅的手背。此刻,弥漫在安亲王和康师傅之间的情愫是如此的温馨,这是我从未见过的,这一刻,以往我隐约感觉到的这二人之间的那道若有若无的隔阂,似乎荡然无存了,这一瞬间,这二人也不是君臣,而是再平常不过的叔侄而已。
“皇阿玛!”本来我也不想破坏这种和睦的气氛的,但是,这种气氛实在难得一见,直觉告诉我得好好利用,不然,“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咯!
“怎么了?又头疼了?”康师傅神情紧张地问。
“没,刚才您帮我揉过以后,现在好多了!您的按摩手法真是太高明了!”我拍了拍康师傅的马屁,为下面的要求再做做铺垫。
“你这丫头,想说什么就说吧,甭一个劲地拍马溜须了。”康师傅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我的意图,惹得在场的安亲王和玛尔浑都会心一笑,现场的气氛又明媚了许多。
“呃……”我理了理思路,开始提要求,“保绶出痘疹,二伯和伯母们都忙得很,我也不好意思再麻烦他们了,可是我这头疼还没好,还得再散散心才行,所以,我想去安王叔公府上住几天,您看行不行?”
康师傅默了片刻,扭头笑呵呵地对安亲王道:“叔王,禧儿这丫头这两天就暂时交给您了,您可别太惯着她,不然,她拆了您的王府,朕可不负责啊!”
“只要禧儿高兴,她就是拆十座安王府,奴才也认了!” 安亲王话一说完,康师傅和玛尔浑俱是开怀大笑,只是,这笑声还未在室内消散,梁九就功匆匆进来,在康师傅耳边耳语了一番。随后就听康师傅对安亲王道:“叔王,朕有事要先回宫,禧儿就托付给您了。两天之后,朕来接她。”
“皇上尽管放心!”安亲王拱手道,“两天后,奴才定还你一个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禧儿。”
康师傅点点头,回头又叮嘱我:“禧儿,叔公年纪大了,你不要太淘气,知道吗?”
“知道了,您放心吧!”我微笑着催促,“国事要紧,您赶快回去吧!”
“好,那朕先走了。康师傅一说要走,所有人立马恭送,可谁知他刚到门槛儿那儿,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回过身来对玛尔浑道,“对了,玛尔浑,以后你可不许再给禧儿说什么《水浒传》了。”
玛尔浑微微一愣,随即拱手“嗻”了一声,我则不满地抗议道:“《水浒传》怎么了,说的可都是英雄好汉的故事!”
康师傅轻斥:“一个小丫头竟然说什么以暴制暴,可不都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书给教坏的,不许再听,听到没有?”
我不敢大声驳斥,却嘟囔了一句:“这个不许,那个不许,没劲!”
“你说什么?”康师傅神情严肃地追问了一句。
哟呵,他老人家的耳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我心虚地呵呵一笑道:“我说,我肯定不再听,您老慢走,咱们大后天见啊!”
“你这丫头!”康师傅叹了口气,轻摇了摇头,终于在一堆人的簇拥下离开了裕亲王府。我长舒了一口气,心底一阵狂喜,快手快脚地换好衣服,一马当先冲向安亲王府!
、198恩怨之始(一)
啜了一口香喷喷暖融融的茉莉花茶;我将视线再次投向了窗外,看到淅淅沥沥的雨夹雪仍在天地间飘洒,心中禁不住又一声哀叹:“天不遂人愿”呐!
原以为到了安王府就可以自由自在地到外头好好玩儿一把,却不料当天晚上就下起了雨夹雪,一下起来还没个完;这会儿;我回宫都五六天了;老天爷还没停的意思;真个烦死人了!
此次去安王府没什么收获;临来的时候;却被安王府的 “小霸王”——郭络罗·锦瑟给缠上了。锦瑟今年才五岁,她娘是安亲王的第七女;封了郡主后嫁到了盛京,三年前不幸病逝,安亲王怕没了亲娘的锦瑟在盛京受欺负,便把她接到身边来亲自抚养。安亲王说看到锦瑟就像看到了小时候的我,一样的聪明伶俐,调皮捣蛋,不过,依我看,锦瑟可比我厉害多了,她身上有一种我不具备的气势,那就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好吧,“天上地下”好像夸张了点,不过,至少在安王府肯定是“唯她独尊”,甭说她那些舅舅了,就连她姥爷都拿她没办法。他姥爷朝她瞪眼,她那小眼能瞪得比她姥爷还大还圆,她老爷若是训斥她,她敢横眉竖眼地跟她姥爷顶嘴,之后的几天还会采取“冷战”手法不理人,到最后还得她姥爷想办法哄她展颜一笑。
这小丫头虽然霸道,但见到我却特别亲,总跟在我屁股后头“禧姐姐长,禧姐姐短”的叫个不停,对她来说,我的到来就意味着有人陪她玩儿了。通常我一到裕王府或者安王府,她那几个还在上学的舅舅就可以提早放学甚至放几天假,然后,我,景熙,蕴端,吴尔占就领着锦瑟什么都干,在王府里上树掏鸟,下湖抓鱼,出了王府东逛西逛,买一堆东西,那几天,小丫头通常都乐得合不拢嘴,这一次虽然因为天气原因,我在王府窝了两天,却也陪她在厅堂里踢了一天的毽子。所以,她可不舍得我走了,巴不得我在王府里常住才好,每次我要回去的时候,她总扁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这回大概因为她没玩儿尽兴,我要上车的时候,她死命抱着不让我走,来接我的梁九功要将她抱开,她忽然施展了“五爪神功”把梁九功脸上抓得一道一道的,还扯着大嗓门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我听着实在不忍心,就做主带她进宫来玩儿几天。
因为我身体还未“大好”,康师傅多放了我几天假。这些天锦瑟一直跟着我住在晨曦阁的偏殿,每天我 溜+达x。b。t。x。t 带她一起去慈宁宫请过安后,就让小穗领着锦瑟的奶娘带着她在宫里四处转转,下午一放学,胤禛,胤祺,胤佑,胤禩,端靖,恪靖他们几个就会聚到晨曦阁来玩闹一阵,在这里锦瑟每天都兴高采烈,乐不思蜀,绝口不提回王府。
“禧姐姐,八哥哥怎么还不来?”嚼着一嘴的丝糕,手上还攥着一块丝糕的锦瑟奶声奶气含混不清地问。
锦瑟说的八哥哥是胤禩,有这么多的“哥哥姐姐”每天在晨曦阁出入,这小丫头就认准胤禩了,因为,只有胤禩肯陪她玩儿“过家家”的游戏,当然,胤禩也不白陪,玩“过家家”之前,锦瑟得先陪她八哥哥下棋,绝对的“互惠互利”。
“别急,等你吃完了这两块丝糕,再喝完了这碗油茶,你八哥哥就来啦。”我这么安慰着锦瑟,心中却也犯嘀咕:都快四点了,怎么他们还不来?往常这个时候他们早在这里吃上糕点唠嗑了,今儿是怎么回事?
锦瑟听我这么一说,立马加快了咀嚼的频率,嘴角沾满了糕渣都顾不上,又一口气喝完了油茶,然后一抹嘴巴,使劲儿地往门口张望着,还别说,她这一张望果然把小穗给张望进来了,不等小穗张口,锦瑟脸满喜悦地抢先道:“是不是八哥哥来啦?”
“不是,”小穗摇摇头,又笑盈盈地对我道,“主子,大额驸来了。”
“快让他进来呀!” 我如此急急的催促,倒不是因为多日没见,有多想念他,而是心里惦着小年那事,不知道他处理得怎么样了。
上回索额图来找玛尔浑的麻烦,果然也没有放过年羹尧,当天小年就被带到刑部大牢给关了起来,格尔芬明还确认过,说年羹尧就是年前殴打他,导致他昏迷的凶手之一,因为殴打的是皇亲国戚,年羹尧不得保释,这会儿都在牢里关了有七八天了。
在安王府时,班第跟我和玛尔浑说过这事儿后,我们连夜思索对策,幸亏玛尔浑平素比较留意八卦,说他前阵子风闻索府有个丫头莫名死去,那丫头的家人都告到了刑部,却被索府压了下去,给了点钱就悄无声息了。于是,我们决定让班第去查查有无此事,因为六部的人他比较熟悉。幸运的是,一查之下,果有其事,然而,等班第按着刑部公文上记载的地址找过去一打听,那家人却已搬家了!本来我们是想对那家人许以厚利,让他们继续指控索额图,最终逼迫索额图撤回对年羹尧的诉讼,这下找不着人可麻烦了,小年的性命堪忧啊!
让小穗留在内堂陪着锦瑟,我拽着班第匆匆进了小书房,掩上了房门劈头就问:“怎么样了,找到了吗?”
班第望了我一眼,默然不语却一脸的懊丧,我的心一下子被揪紧,急问:“没找到?”
班第还是默默无语,我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一下子被抛进了万丈深渊,呆滞了片刻,紧抓着班第的手臂急晃道:“那年羹尧的小命岂不是不保?怎么办,怎么办?我可怎么向胤禛交代哟!”
“我说了没找到吗?”班第忽然开口,一脸的促狭。我一愣,班第呵呵笑道:“四阿哥的把兄弟没事儿了,这会儿估计正在家洗热水澡呢吧!”
“你……”又被这小子耍了,我立马紧握双拳,当胸捶了过去,气恼道,“死班第,死班第,又耍我!又耍我!”
班第不躲不避,任我捶打,口中还不失时机地调侃:“唉呀,舒服舒服,这些天跑动跑西的,正需要这么按摩按摩!”一听他这话,我停止了“击打运动”,白了他一眼,转身欲走,却被他一伸手又拉了回去,圈在了怀中。
“干嘛?快放开!放开!”我一边轻斥,一边挣扎。
班第非但没松手,反而将我紧紧地搂在怀中,在我耳边半似倾诉半发誓地道:“不放,禧儿,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放开你,不管是谁都不能让我放开你!”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