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是!”我笑着,抱拳施了一礼道,“我们几个是专程来找王和均的,不知他在家吗?”
“你们找二少爷?”胡管家愣了愣,再次打量了一下我,道,“你们是什么人呐?找他有什么事?”
“我们是你们二少爷的朋友,专程从京城来找他的,烦请您去通报一声。”
“京城?没听说二少爷在京城有什么朋友啊!”胡管家眸中闪着不信任的神色,半自言自语道。
“您就跟你们二少爷说,京城的罗晨曦有要事求见。”
“罗晨曦?”胡管家喃喃地重复了一句,对我道,“行,我去通报,烦请您稍候。”胡管家说着跨入门槛儿,把门又关上了。
“禧儿,怎么样?”班第走到我身边关切地询问。
“管家说去通报,不知道他会不会见我。”我答道。
“应该会的。”班第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听你所言,这个王兄弟也是个仗义之人,有侠义心肠,不会见死不救的。”
刚才在驿馆中,我略略跟班第介绍了下王和均,现在班第知道,王和均是我在江南游玩时结识的朋友,曾经救过一次落水的我,另外还曾经救助过一个在街上卖艺的歌女,只是后来我跟他因为某件事闹得不愉快,所以不知道这回找他帮忙会不会遭拒。
“但愿吧。”我心中隐隐有些不安。王和均有充分的理由不见我,也拒绝帮忙,因为当初康师傅和我伤他伤得那么彻底……
“晨曦!”就在我脑子里想得乱哄哄的时候,大门重又开启,久违的王和均兴奋地喊着我的名字出现在面前,只是,当他一抬眼发现了我身旁的班第的时,眼中焕发的动人神采和脸上的惊喜都在一秒内委顿消失,伤心失落在眼眸中瞬间滑过后,他的目光和班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了。现场静谧得有些诡异,两人都是一眨不眨地打量着对方,从头看到脚瞄了好几遍,脸上的表情均是波澜不惊,班第甚还带着笑,但我能感觉到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紧张,也许此时若蹦出一丝火星立刻就能引起爆炸。
“呵呵,禧儿,这位就是你说的一鸣兄吧?”还是班第先笑呵呵地开口了。
“呵呵,晨曦,想必这位就是班第兄吧?”王和均望了我一眼,不甘示弱地堆着笑,朝班第拱了拱手道,“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啊!”
“哈哈哈!”班第爽快地笑着拱手还礼。“彼此彼此,禧儿都跟我说了,一鸣兄是个侠士,她在江南落水时,多蒙您出手相救,班第感激不尽,在此谢过!”
“诶,班第兄此言差矣,” 王和均一摆手道,“晨曦的事就是我的事,这本就是应当应分之事,有何可谢。”
王和均说完这句,两人又互相静默着紧盯了一会儿,忽然两人又不约而同地同时爆发出一阵朗笑。
这俩人也太奇怪了,好好地,到底有什么这么可笑?不过,这种气氛倒是比我先前想象中的尴尬和冷场好的多了。依照王和均目前的态度,看来找他帮忙的可能性还是相当大的。
“你们招呼打完了吗?”好不容易等他们笑完,我插了一句。
“呵呵,打完了!”王和均和班第不约而同地看向我,齐声答道。有点邪门呐,这俩的步调怎么这么一致?
“晨曦,班第兄”王和均说着又对其侍卫一拱手招呼道,“各位兄弟,都快请进庄一叙吧!”
“一鸣,此次我来实是有十万火急之事找你帮忙,就不进去了,在这儿说吧!”我切入主题,很认真地道。
“哦?”王和均似乎对我的这种口气和神情有些意外,也换了一副严肃的神情道,“听你的口气好像挺严重,什么事,你说吧。”
“你能找到祁坤吗?”我望着王和均,期盼从他那里得到肯定的答案。
“祁坤?”王和均一怔。
“嗯!是擅长外科的名医!”我拼命点头,道,“我哥哥危在旦夕,只有祁坤才能救他的命!”
“你哥?!谁干的?”王和均神色遽变,声调都高了一个八度,似乎大吃了一惊,随即又立刻补充道,“啊……我是说,先前你跟我说过,你哥是个好人,应该没有仇家才是!”
我糊涂了那么几秒:先前我曾跟王和均提过永绶?也许吧……
“这事儿说来复杂。今后有机会再解释吧。”班第急道,“如今禧儿的哥哥已命悬一线,若不敢快救治,只剩下一日的活头,王兄若知道祁坤大夫的下落,还请赶快告知!我和禧儿都不胜感激!”
“是啊,一鸣,请你救救我哥吧!”我恳切地望着王和均,他的眼神中似乎有那么一丝犹豫,可见找他是找对人了,他肯定知道祁坤的下落。于是,我咬了咬下唇,心一横:为了永绶即使下跪求人,也认了!
“晨曦,你这是干嘛!”眼疾手快的王和均急忙搀扶起还未完全跪下的我,半带责备半带心疼地道,“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你的哥哥我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只恨我自己是个半吊子,救不了你哥!祁坤他正在我家给我娘看过病,棘手的是,他这人的脾气古怪,还是死脑筋,要是他知道你哥是什么人,他肯定打死也不会去的!”
果然被常宁料中了,我不禁回头跟班第互看了一眼。
“那怎么办?”我心下着急。
“这老头平日最听我爹和我娘的话……” 王和均皱着眉想了想,望了望我和班第,口气有些犹豫地道,“有个法子肯定行,但是……要委屈下晨曦。”
、153设计请医
“委屈……我?”我听得有些糊涂;有些迷惘地望着王和均。
“嗯!”王和均点点头。
“什么法子,王兄可否说来一听?”班第问道。
“这个……”王和均有些犹豫又为难的样子,望着班第和我道,“是这样,如果班兄也同意的话;我想请禧儿暂时假扮我的心上人……”
“不行!!”不等王和均说完;我一口否决了这个提议。虽然王和均明确说了是“假扮”;可即使是假的;对此刻就在我身边的班第来说;那感觉必定也是难受的!我不能;绝不能同意这么做!我不能伤害完王和均,这次又来伤害班第!
班第在一旁抿着嘴;微皱了眉,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什么。
“一鸣,还有没有别的法子?”我问。
王和均蹙着眉,摇了摇头,一脸的歉意道:“实在想不出比这个更有效的法子了。”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祁坤认为禧儿是你家的人,即使他万一知道了禧儿和他哥哥的真实身份也能全心全意救治吗?”班第直直地望着王和均的眼睛问道。
“没错,正是此意。”王和均答道,眼神丝毫也没有躲闪。“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一来,在祁坤那儿,我爹或我娘的话比圣旨更管用,二来,这老头虽然一根筋,但是他向来将我家人的命看得比他自己的命更重,只要他认为晨曦的哥哥是我未来的大舅子,他必定会全力救治。”
“不……我还是觉得不妥……”我便否定边摇头,一丝慌乱爬上心头。
“晨曦,这只是权宜之计,不是真的。”王和均补充着,那望着我的双眼却隐隐似有伤痛。
我垂了眼帘,还是不停地摇头。
“王兄,容我跟禧儿商量商量。”沉吟了片刻的班第这时忽然开口说道。
“当然当然,应该的。”王和均点着头道。
班第随即拉着我,下了台阶,将我带到了离大门和侍卫们皆有约十几步远的地方才停下来,对我道:“禧儿,你听着,为了救永绶的命,只有按王兄说的法子办了。你就同意吧。”
“你说什么?”我睁大了眼望着班第,不敢相信他竟会作出这样的决定。“怎么可以这样,我们已经被指了婚,现在全天下都知道你是大额驸啊!”
“当然,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班第的口气很笃定,往王和均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又继续道,“你没听到是假扮吗?不是真的,你就委屈一下,嗯?”
望着班第诚挚的目光,我心里莫名地有些感动,不禁伸手抚上了班第有些胡子拉碴的脸庞,道:“这样……你心里该多难受啊!”
“呵呵,傻丫头!”班第猿臂一伸,将我紧紧地拥在怀中,片刻后,低沉的声音从我的头顶倾泻而下,“我没事,不会当真的。你是我的禧儿,我是你的班第,谁都不能改变。
我轻轻点头,鼻子竟有一点点的发酸。
“好啦,就这么办。”班第放开我,对我展开一张大大的笑脸,捏了捏我的鼻尖,故作轻松道,“事不宜迟,咱们快回去跟王兄商定具体的步骤吧。”
“好。”我点头,任班第牵着我的手,向王和均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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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和均将班第和随行而来的五个侍卫安排在偏厅稍歇,接着,就领着我去见他的父母。
别看碧云庄的门很不起眼,但庄子内部却完全是另一番景象,葱郁繁茂的树荫丛中,五步一景,十步一阁,我跟着王和均接连路过了两个带小小花园的院子,经过一座架在碧波荡漾的翠湖之上的九曲桥,登了岸,这才算到了王和均他亲娘,也就是“碧云庄”大太太所住的院子——金桂园。果然是园如其名,一跨进院子,一阵馥郁的桂花香就扑鼻而来,抬头一瞧,原来这院子里种了好多金桂花,金黄色的桂花一簇簇地点缀在绿叶中就像是碧波中的点点金光,甚是漂亮。
“晨曦!”我正跟在王和均身后走着,王和均忽然驻足回身喊了我一声,我的注意力正被桂花吸引,没收住脚步,就一头撞到了王和均的胸口上。
“你没事吧?撞疼了吧?”王和均紧张兮兮地询问道,伸手就要帮我揉脑袋。
“没事,没事,不疼。”我往后退了一步,抚了抚前额,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王和均跟班第在这方面还有点相似,肌肉都结实得很,撞在他们身上就像撞到一堵墙似的,不疼才怪。
“那就好,那就好!”王和均有些讪讪地道,眼底滑过一道失落。
“哦,你刚叫我,是有什么事吗?”我转换了话题。
“这个给你。”王和均将那串熟悉的菩提手串从怀中掏出来,拉过我的手就套了上去。
“这我不能要……”我说着想把手串捋下来,王和均却握住我的手,制止道,“要是想救你哥,就不能拿下来。”
“为什么?”我抬头望着王和均。
“你看,”王和均伸出左手腕,那上面也套着一串几乎一模一样的菩提串,只是珠子似乎更大一些。“这是我们家家传的信物,传男不传女,一串自己戴着,一串给媳妇儿,我这串内里有天然形成的三个字‘日之华’,你那串的三个字则是‘月之光’。你戴着着它,就说明你是我们家的一份子……”
我低头望了一眼腕上的菩提珠串:看来那时候我没猜错,写了这三个字果然是有特殊意义。
“……一会儿进了屋,除了我爹娘外,还有大嫂,二妹都在,你可不能穿帮啊!”王和均叮嘱道。
“嗯……”我抿着嘴,有些犹豫地点点头。
“好!”王和均绽开笑颜,朝我伸出手来,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把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掌心。
王和均紧紧地攥着我的手,笑吟吟地牵着我来到后院,刚跨进厅堂,还没进卧室,就大声地嚷嚷开了:“爹,娘,二娘,你们看我把谁带来了?”
“二哥,你发什么‘人来疯’啊,这么大声……”刚入卧室,迎面而来的是一个身形娇小大约十二三岁的小女娃,一看见王和均就嘟着嘴,嗔道,“你看,桂花糕掉地上了,你得赔我!”
“成,改明儿给你买一箩筐,撑死你!现在,别挡道儿!”王和均开玩笑似地应付了一句,就伸手将那小女娃拨到一边儿,牵着我到了床榻前,献宝似地道,“爹,娘,二娘,你们看,我把谁带来了?”
我抬头略看了一眼,只见床榻上斜靠着一位四十上□态稍嫌丰腴的妇人,看来该是王和均的亲娘了,床头的凳子上坐着一个身穿黛青色长袍的中年书生正捧着药碗给那妇人喂药,这位想必是向来喜欢“泛游五湖”的王和均的爹了,床沿上另有一个妇人则正忙不迭地拿着帕子帮斜靠着的妇人擦去唇边的药渍,没得说,这位该是王和均口中的“二娘”,另外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妇模样的人,侍立在一旁,我猜想这该是王和均的大嫂。
“谁呀?”王和均的亲娘在“二娘”的搀扶下,稍坐起了身子,温和地笑着,抬眼望了王和均和我一眼,随即问道,“均儿,这位是……”
“我早就说过,我有中意人了,您就是不信,现在我把人给您带来了!”王和均笑呵呵地说着,回头望了我一眼,情意绵绵。
“荒唐!”王和均的爹抬头望了我一眼,忽而脸色铁青,张口就斥责起王和均来,“平日里放荡不羁也就罢了,你怎么竟学起那些纨绔子弟染上‘龙阳之癖’了?!”
“龙阳之癖?”王和均愣了一愣,我也听着觉着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王和均的亲娘重重地叹了口气,似乎颇为失望,那二娘则望着我,一言不发,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哈哈哈!”忽然王和均一阵大笑,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
“均儿,亏你还笑得出来,你是想把我和你爹都气死啊!”王和均的亲娘斥责道。
“呵呵呵……”王和均终于止住了笑意,道,“爹,娘,你们都误会了!”说着他伸手将我头上的帽子一摘,道,“你们看,她可是个如假包换的九天玄女啊!”
我这才明白,原来因为我一身的男儿装扮,引得王和均的双亲以为他们的儿子沾染上了时下不少纨绔子弟的恶习——“断袖之癖”啊!
王和均的介绍,使得我成了室内众人的焦点,就连王和均的二妹都特地蹿到我身前,好好地把我打量了一番。
我福了福身,道:“小女子罗晨曦,见过伯父伯母,二伯母,大嫂和二妹!”
“快快请起!”王和均的亲娘刚说完,王和均的大嫂就上前将我搀起。
“哥,这就是你给我找的二嫂啊?”王和均的二妹用新奇的眼光打量着我,兴奋地道,“那杨媒婆给你说了都快有十七八个了,你全都看不上,却原来你心里头真藏着一个仙女啊!”
“那是!”王和均不无得意地道。
“哎呀,连菩提珠串都套上了!”王和均的二妹竟是个眼睛亮的,拉起了我的右腕子仔细瞧了瞧,笑嘻嘻地返身对王和均的亲娘道,“大娘,这回您的心事可算是了啦!”
“晨曦姑娘,你走进点儿,让我好好瞧瞧。”王和均的亲娘跟我招招手。
“去吧。”王和均对我温柔地一笑,终于放开了我的手。
我走到了床前,王和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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