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过去打开看看,却没有勇气。
“这什么?”他指着地上没有一丁点动静的包,手指有点发颤。
“你的糊糊。”沈途淡淡地回答,弯下腰拉开了包上的拉链。
一个大毛球露了出来,小狼闭着眼安静地躺在包里一动也不动。
徐北腿一下软了,差点跪到地上,他扑过去把小狼从包里拽了出来,看到了小狼胸口上的血迹,他冲沈途就差一口咬过去了,声音抖得厉害:“死了?这怎么回事啊!这他妈怎么回事!”
“我说它死了吗?”沈途皱着眉往后躲了躲,“让它一个人跑出去的人是你,你冲我喊什么。”
“没死?”徐北愣了一下,搂着小狼想往沙发上抱,没成功,他只得把小狼又放回地上,掐了掐它的耳朵,小声喊了几声糊糊,又扭头看着沈途,“那这是怎么回事!”
“晕了,那个伤不碍事,一会就长上了,”沈途坐到沙发,打量了一下房间,“这几天它会比较虚弱,多休息,别让它变成人形。”
“嗯,”徐北又翻了翻小狼的毛,“这伤不用上药吗?很深啊……”
“不用,自己会长好,疤都不会留,放心吧。”
“你是说你们狼都牛逼呗,”徐北皱着眉,他第一次看到这么软绵绵而又完全没有知觉的小狼,心里很不是滋味,想想又觉得不对,“要真不留疤……你脸上的疤是怎么留下的?”
沈途抬起眼看了看他,脸上有一闪而过的痛苦,但很快换上了笑容:“我走了,记着我说的话,让它多休息,别再让它乱跑了。”
“你这就走?”徐北没动,蹲在地上捧着小狼的脑袋。
“嗯,我得回定川了,有事再给我打电话吧。”
沈途不想多耽误时间,本来觉得安河是绝对安全的,小狼在这里起码暂时不会有危险,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了事,他必须马上回定川。
回定川找林睿。
徐北在沙发上躺了两个小时,半边身子都麻了,终于看到地板上的大毛球动了一下。他从沙发上一跃而起,顶着半身麻木的状态能做到如此身手敏捷,他自己都有些惊叹。
“糊糊?”徐北捏了捏小狼的耳朵,小狼对捏耳朵的反应最强烈,每次徐北捏或者掐它耳朵,它都会拼命甩头躲开。
小狼哼哼了一声,弹弹耳朵,睁开了眼睛。
徐北的脸有些模糊,看不清,小狼瞪着眼好半天才终于确定了徐北就在它眼前的事实。徐北一脸严肃地看着它,没有笑容,却也没有了昨晚的那种冷漠。
这让它很开心,回家了,徐北现在没有生气,它撑着前腿够着头在徐北胳膊上舔了一下。
“能站起来吗?”徐北手伸到小狼肚皮底下帮它使劲。
小狼仰了仰头,站了起来,甩甩毛,看起来精神恢复了不少,徐北扒拉着它胸口的毛,发现伤口已经结上了:“还真是……那沈途脸上的疤得是屠龙刀劈出来的吧……”
小狼不知道徐北在说什么,它也不想去听,反正它知道徐北没有骂它。它小心翼翼地往徐北身边靠,脑袋在徐北胳膊上蹭,它现在很想把脑袋塞到徐北怀里,但是不敢。
“没事了?”徐北推开小狼,站起来往卧室走,“去床上睡吧,沈途说你要休息,也不知道你到底碰上什么事了……还有,这几天老实点,就保持大狗形象就行了。”
小狼蔫蔫地跟在徐北身后,眼神有些黯然,徐北虽然没有跟它生气发火,可明显和从前不一样了,小狼现在特别希望徐北踢自己一脚或者是拽着它的耳朵骂一顿,可是都没有。
徐北把床上的被子推到一边,说了句上去吧,就转身出了卧室,门一关,把小狼一个人留在了卧室里。小狼对着门发了一会愣,最后确定徐北真不会进来了,才闷闷地跳上了床。
它先在自己的枕头上趴下,又蹭着挪到了徐北的枕头上,鼻子埋在枕头里,徐北的气息包围了过来,它闭上了眼睛。
不管怎么样,总算是回家了。
徐北躺在沙发上给江越打电话:“找到郎九了,在我一个朋友家里,过几天才能回来。”
“我晕啊,吓死人了好不好,你什么朋友这么不够意思也不知道打电话告诉你一声……”江越听声音是冻得够呛。
“你和薜雅在一块么?快回去吧,这两天也不用上课了,他回来了我再通知你。”徐北皱皱眉,操,屁股疼,是不是该去买点药?
“大叔,真没什么事吗?你早上揍我一拳是为什么啊?”江越终于有机会问这个困扰了他一天的问题了。
“早锻炼。”
徐北给薜雅打完平安电话,决定出去买点吃的,昨天做了那么多菜,居然今天连一根葱都没剩下。
关上房门的时候,他想,去买管消炎药吧……要疼死了。
自己居然没有把小狼赶出门去,他又想,真操蛋,看见它半死不活的样子自己就心软了。
薜雅回来的时候在楼下看了看徐北家的窗户,窗帘拉开了,徐北回来了。她轻轻地跑上楼梯,把耳朵贴在房门上听了听,没有什么声音,又出去了?
也没听到郎九的动静,她皱皱眉,转身打开自己屋子的门进去了。
徐北站在药店里,汗都快下来了。
“消炎药啊,外用内用都有……”店员手撑在柜台上看着他。
“外用的。”
“那用消炎软膏,是哪里呢,软膏也分很多种……”
徐北差点想转身就出去了,考虑到的确有点太难受,又下定决心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这家药店里,他咬咬牙:“痔疮。”
“痔疮啊,那用痔疮膏啊。”
“痔疮破了,”徐北眼泪都快下来了,一掌拍在柜台上,“别废话,消炎软膏速度拿来。”
从药店出来的时候徐北头都没好意思回,总觉得店员的目光在他背后扫描着,痔疮为什么会破了……操,要不是沈途说小狼现在身体虚弱,他真想回去就给他一顿揍!拎起来从窗户扔出去才他妈解气!
徐北一边恶狠狠地想像着他收拾小狼的场景,一边恶狠狠地把手伸进兜里拿烟,因为太沉醉了,手指触到口袋里的手机时,手机突然颤抖起来,吓得他跟被咬了一口似地抽出手甩了甩。
“操!”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个陌生手机号码,他心里动了动按下了接听键,“喂?”
“徐北。”徐岭的声音传出来,一如既往的冷淡。
“啊,你新换的号?”徐北尽管猜到有可能是徐岭,却还是挺意外。
“我在安河这几个月用这个号,”徐岭顿了顿,“你有空么,晚上出来吃个饭。”
作者有话要说:兄弟俩要见面了,可是糊糊肿么办呢……
明天照例休息一天,周日晚上八点见,这周上了活力榜,日更有保障……
48
48、徐北的弟弟来了 。。。
药店出来转过几家店就是一个卖烧鸡的老字号,徐北打完电话之后去买了两只烧鸡,他没想到徐岭不但给他打了电话,还要跟他一块吃饭,不过烧鸡还是要买的,他不吃,小狼也得吃。
尽管徐北浑身是劲地想把它从床上扯下来暴揍一顿,可人家现在是病人,是弱势群体,是需要休养生息的小动物……
回到家刚一把门打开,就看到小狼端坐在门口迎接他,样子很诚恳,眼神里全是期待,徐北知道它是等着自己伸手摸摸脑袋抓抓毛什么的。他看了小狼一眼,虽说小狼现在这样子跟昨天晚上的状态完全没有交集,可徐北还是难以接受,他并没有碰小狼,从它边上走过去,把装着烧鸡的袋子放到桌上。
小狼很失望,但还是跟在他身后,徐北进厨房拿盘子,它就跟着进去,徐北再出来,它又跟着出来,徐北把烧鸡往盘子里倒的时候,它就坐在一边。
“你是饿了呢,还是在讨好我呢。”徐北拿了块烧鸡放到嘴里,斜眼瞅了一下小狼。
小狼听了这话很是泄气,一低头趴在了地上,耳朵都耷拉了。
它的确是很饿,昨天晚上到现在它没吃过一口东西,还瞎窜了一夜。之前沈途连水都没让它喝一口,说是身上有毒不可以喝水,还说送它回来以后才可以吃东西。
所以它现在的确是饿得眼睛都发绿了,刚徐北还在小区门口的时候它就闻到了烧鸡的香味,生生从睡梦中被香醒了。
可要说它跟着徐北转来转去,还真不是为了吃的,它又不是狗,狗才会围着主人讨吃的……它只是想让徐北知道它在道歉,在求他不要生气了。
徐北把盘子放到桌子边上,拍了拍椅子,示意小狼上来:“吃吧,都是你的,不够我晚上回来再给你带点别的。”
小狼愣了一下,晚上回来?徐北要出去吃饭,不跟自己一块吃……他不愿意跟自己一块吃饭了?
“上来啊,”徐北看到它没动,又拍了拍椅子,从小狼的眼神里看出了点什么,他叹了口气,“哎,我一会跟我弟吃饭去,不是说他来安河了么。”
听了这话,虽说还是觉得不能一块吃饭有些郁闷,但好歹不是徐北不愿意,小狼跳上椅子,前爪扒在桌边,叼起一块烧鸡。
实在是太饿了,先吃吧。
出门的时候徐北盯着小狼看了一会,用手指着它:“我现在出去,回来时间没有准点,你吃完了就上床睡觉,再乱跑,再折腾,我回来就烧一锅开水煮了你。”
小狼一面舔着嘴一面跑过来,在他面前老老实实坐好,极力地想要表达出自己保证会乖乖在家的意愿,徐北基本算是看明白了,想直接关门走人,但犹豫了一下又伸手在小狼的鼻子上摸了一下:“去吃吧。”
江越是不是教过他装可怜?
安河在吃饭这一点上比定川要强,起码在冬天的晚上饭店都开着门。
徐岭对安河不熟,报了个地名让徐北过去,徐北其实也不熟,打车到了地方找不着人,又打电话给徐岭,两人在电话里折腾了半天才算是接上了头。
电话打了三分多钟,这是徐北这几年来跟徐岭说话最多的一次。
见了面却很尴尬,徐岭瞪了他一会,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扭头就在前边走:“冻死了,随便找一家吃吧。”
“行。”徐北跟在他后面,他同样不知道该说什么,从小徐岭的话就少,一般都是他说,徐岭听,可现在他该说什么?好久不见?嗨你好?
俩人的沉默一直到进了饭店点菜了才有所缓解,徐岭把菜单放到他面前:“你点吧。”
“你点。”徐北又把菜单推到他面前。
服务员一看这架式,还算有点眼力,马上又递了一份菜单过来。
徐北咬着牙看菜单,他不得不咬牙,这种端端正正坐着的姿势现在对于他来说很遭罪,只得一手撑在桌上,把身体的重心往旁边移。
“京酱肉丝。”
“京酱肉丝。”
两人同时开的口,这是小时候他俩最爱吃的一道菜。徐北抬眼看了看徐岭,徐岭低头看菜单,又一气儿点了几个都是俩人爱吃的菜。
“你口味没变啊,”徐北一手撑桌子一手往兜里掏烟,“还爱吃这些么?”
“嗯?”徐岭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这大概是今天两人见面之后徐岭正式看他的第一眼,“你不爱吃了么?”
“没啊,就这几个吃不腻。”
“给你点的,”徐岭托着下巴,看着徐北点烟,脸上没什么表情,“少抽点吧,要短命的,你本来就一身麻烦。”
徐北呛了一下,夹着烟乐了:“不会说点好的。”
徐岭从小说话就很直,从来不拐弯,亲戚都说这孩子是被惯坏了,说话不管别人感受的,徐北却不这么认为,他就喜欢弟弟说话直着来,不绕圈子。
“你有伤吧?”徐岭突然换了个话题。
“嗯?”徐北下意识地坐正了身子,又抽了口气继续歪到一边。
“伤在屁股上了?”徐岭皱了皱眉。
这个问题让徐北有点悲从心来,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啊,昨天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屁股着地一蹭到底,现在还疼得厉害,真的,我操疼死了。”
“那手呢?”
“手?”徐北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已经不需要跟个小包似地挂在脖子上了,但还是缠着厚厚的纱布,他揉了揉鼻子,“就是昨天摔的啊,手撑着地一蹭到底……”
徐岭的眉头依旧是皱着,徐北说话这个调调,不管说什么,听着都像是骗人:“扯吧,没一句真话,我也就随口一问。”
这话让徐北有些黯然,虽然他的确没说真话,但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想过骗徐岭,正因为不想骗他,所以才干脆对他什么也不说。
他苦笑了一下:“你哥也不总扯蛋……”
“过年的时候你回家,”徐岭打断了他,“是因为什么事?”
“你找我出来吃饭……”徐北抽了一口烟吐出来,眯缝着眼躲在烟雾后边有点失望,“就是要问这个吗?”
“不是,随口一问,你不想说就算了,”徐岭喝了一口水,盯着徐北的眼睛,“我只是以为用刀比着自己爸爸的脖子这种事你会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
这事不能说,连编个理由都不可以,徐北到现在也不知道老混蛋卖给连军的东西是什么,但从班大同的态度上来看,这不是件普通的东西,而且……连军已经死了。
连军是不是因为这东西死的,没人知道,只是徐北清楚这里面绝对不是什么小事,这事他不可能让徐岭知道,打死也不能让他知道,他最害怕就是徐岭会被卷进这些烂事里来。
徐岭和自己不一样,他该过的是另一种生活。
“什么事都能解释,就这事解释不了。”徐北掐了烟,避开了徐岭的目光。
“算了,”徐岭没再说什么,他看得出来徐北不打算说,其实他的确就是随口问问,从徐北回家那天的态度他就能看出来,这事他是宁可背个骂名,也不会再有什么松动了,“我本来不想联系你,也不知道联系了有什么意义,乔谦让我一定给你打电话……”
徐北低着头很专心地抽着烟,手指有些微微地颤抖,“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