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他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开口要求的京乐只是想感受浮竹的存在,所以浮竹便也安静的在旁看上整天的书,而京乐则照常辨公,听取外派回来的下属报告,与银和其他干部进行讨论会议等,两人就这麽一忙碌一悠然的渡过每一天,直到这日午後浮竹不经意的将一个回报的消息听进耳里後,便开始了长达数小时的恍惚,连平时京乐用来逗弄他的恶劣举动都唤不回他的神智。
他知道今天得到某个消息绝对会引起浮竹的在意,但没想到影响竟是如此深刻,占满他心绪的那个原因不是他,而是难得会让京乐在意的另外几个人,这让一直看著浮竹失神的京乐,非.常.不.满。看来那些家伙已经耐不住性子了,不过这一次休想能再从他身边把人带走,浮竹十四郎,一辈子都会是他京乐春水的。
暗帝京乐的决定和自信是必然的,没人会怀疑他所说出的话。但他没想到的是,这次三人的目的不是将人带走,而是──毁了他。
而此次没猜测到对方目的的失误,将会是日後浮竹承受自责痛苦的主因,也是京乐历经感情磨难的开始──
TBC……
(Ⅹ)
~~~~~~~我是毁灭一切的决定(下)的分隔线~~~~~~~~
虽说从前冷血作为的京乐春水已有了极为明显的转变,但如今情势下此人名门血统的王者气势及霸权之姿仍以相当高压的程度震慑整个场面。就算面对的是在背後支持这个年轻家主的长老们,京乐和不远处的银依然能神色自若的喝茶及神游,而京乐身後的浮竹则为当下这种奇怪的对峙感到一阵心乱,就像有什麽意料之外的事即将发生的预感……
察觉侧後方轻微的呼吸声显得凌乱起来,京乐皱眉,转过身长臂一揽,将心神不宁的人儿勾进怀里,发现浮竹紊乱的神情,有些怔愣。浮竹的心智一向坚强,除非他自己放弃,否则绝不会在人前流露出内心的脆弱,就连他刻意安排上演的血腥场景都没能让他失控,而今场面竟让他感到压迫,那几人果然能左右他的情绪……
神游中的银感应到京乐的在意,定了定乱飞的意识,侧头朝被京乐定在腿上的浮竹露了个浅笑,安抚的拍拍他的手,无声的以口形要他别想太多,事情没明朗前什麽情势都说不准。京乐同样接收到银明确的意思,虽说他从来就没担心过什麽事,但能减缓浮竹的不安才是最为要紧的前提。三人间的互动以及京乐对浮竹那特别的关怀照料,皆明明白白的落入在场所有人的眼里。
群人中地位最高的长老山本,脑海里想的是先前接收到的神秘讯息。对京乐家这名有著狂妄霸气的继承人,山本实是抱有高度期望的,只因上一任的京乐家主有些过於弱势,才会造成京乐家在欧洲道上的威望不如之前来得强劲,连带著一些家业也受到影响,而继任的京乐春水在他的刻意栽培下必定重新将整个欧系组织全然掌握入手,而他也不负重望的在成年礼之前便建立起属於他的权威。
但那名俊秀青年的出现似乎有了破坏这个目的的迹象,春水软化的改变对掌权者来说不是件好事,更何况在他得到的消息中指出,那人接近春水的目的虽还未明,但可预知的是并不单纯。看来,春水那小子真是完全陷进对那名白发青年的情愫里了,与得到消息完全无异,似乎……留不得他在暗帝身边……
山本转著心里的念头,表面上仍是那副严厉的神情,让人望而生畏,「近日来发生的一连串事件,你可有特别的发现?」对著年轻的家主和辅佐人,山本拄著拐杖,出口的讯问声音不大,却让在场的人都感到一股强大的压力,盯住了被京乐毫不遮掩抱在怀里的青年。
「你在暗示什麽?」京乐按下怀里拥住的人儿的头,浮竹顺从的靠上,有些恍神。老人家的话让他不安,他虽然不明白详细内情,但仍是隐隐感到与自己有关,而会让一向被京乐藏匿起来的他牵扯进去的唯一理由,就算再怎麽无知也该猜的到……眨了眨迷蒙的眼,扭头埋进京乐的肩颈。如今的环境,京乐已是他唯一的依靠。
浮竹无助的举动在老人家眼里所见成了心虚。他从来不去了解那名刻意培养的继承人,私底下的作为和行动,也因此对京乐和浮竹之间可算得上复杂的纠葛自然是毫不知情,更不晓得两人是如何碰在一起。而以一个辅佐人和长辈的身份,浮竹这个凭空出现却受到无比关注的外人,在危机或意料之外的事件情况发生时,无可厚非会遭受到其最大程度的怀疑。
轻碰枕在自己肩头的人带著薄汗的额角,京乐的唇贴著浮竹冷凉的肌肤,「有我在,没事。」细声安抚著。了解浮竹的矛盾而用这种方法,是想藉外力逼他做选择?「该了解的部份我掌握的不会比你少。」扶著浮竹站起身来。怀里的人精神不好,京乐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而这场召集会最主要的目的已经完成,该走了。
拉著浮竹穿过整齐退往两旁的人让出来的走道,经过大长老身旁稍稍停顿下来,「有些事或许该跟您谈谈。」握紧微凉的手,看著这个教了自己一切事务的长者。山本长老表情不变的睨了京乐及其身旁的浮竹一眼,不发一语的迈步离开。
後头的银望著老人离去的背影露了个高深莫测的淡笑,悠哉的跟在两人身後,远离这群每每让人感到沉闷的长者们。追上京乐的脚步,银歪歪头,「怎样,信我没错吧。」仍有些稚气的削尖脸蛋上带著狐狸般的狡黠。
三人先後上了同一辆车,京乐睨了银一眼,淡淡的应了声。正式继承之後,再不加紧掌握住中枢的话,往後做事终将缚手缚脚,是该清整一下。银在会前便说过今次将是最好的时机,还真让他踩中了。注意到身侧逐渐贴近他心底的人儿仍维持安静望著车窗外的模样,却多了点忧心忡忡,京乐暗里不悦,也带著心疼。愈来愈舍不得他不开心了……
一阵猛烈的爆炸让周遭硝烟四散,浮竹慌乱的推了推压护著他的京乐,听见耳畔传来的低微呻吟声後才放下心来,「春水!」烟雾中双眼被熏得微红泛泪,熟悉的轮廓移到眼前,影像一片模糊。眨掉积蓄的水气,浮竹抬手扶上那张被石屑划破渗出血丝,沾满飞灰的脸。「没事吧?」
京乐被巨大的冲击震得一阵天旋地转,刚让晕眩感降下,耳旁已响起浮竹难得慌乱的关切,他甩甩头睁眼,对上一双兔子般微红的美眸,心疼的抚上他拧起的眉心,轻柔的笑了笑。「没事。」在他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两人都是一身狼狈。抬眼,闯入视线的身影让京乐危险的眯起眼来。
确定了一直以来的猜测,浮竹深深看著在此时出现的人,扶著京乐的手克制不住的轻颤。亲情深厚人设计要他选择,在他犹豫不决时竟用此种方式强迫他做决定,浮竹实不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伊尔……对你而言,我到底是怎样的存在?让你要用如此偏激的方式逼我选择你,回到你身边……你心里……是用怎样的心情与我朝夕相处,相依为命……究竟……爱了我多久……
对四周哭喊惊叫乱成一团的环境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伊尔满心满眼只剩从自己身旁一声不响消失数月的人,对京乐半抱住浮竹的那只手更觉碍眼,不过没关系,今天过後,十四郎哥哥都会一直留在自己身边,不论何种形式……「哥,你离开的够久了,跟我回去。」一贯的清澈笑容,在轻烟的笼罩下,衬著纤细却显得过於尖锐的伊尔愈发柔软起来。
浮竹轻轻摇头,无语。京乐搂住他往後退了几步,直至靠到墙面。原先站立的地面鲜明的留著一小滩血,顺著两人移动的方向,带出一条点滴而成的痕迹。「啊!」浮竹微微垂眼才望见那被忽略掉的液体,紧张的揪住京乐的肩要瞧,却反被紧紧抱进怀里,「你!」後背处散落的发因搂抱的动作而染上了京乐流出的血。「放开!你都受伤了还只护著我,放手!」
眼睁睁看著最爱的人被他人紧抱在怀,为了不伤到对方连挣扎都不忍太大动作,如此在乎的行为,深切的打击著伊尔的自尊与感情。褪去笑容,不甘的咬住下唇,伊尔眼里有著对京乐的愤恨。谁都没关系,为什麽非要抢走他……我的……十四郎哥哥!!
伤口不大却靠近手臂上的大血管,京乐以自身的医疗常识明白再不止血将引起晕眩。怀里的挣扎不大却让他感到温暖,只要能一直这麽抱著这份暖意,似乎连死亡都显得微不足道……
耳旁响起略带呜咽的轻喊,京乐微微抬头望著怀里苍白的脸,忍不住轻啄了上去,满是抱歉的贴著最让他眷恋的美眸。「对不起……对不起十四郎。」低喃著。
为了十四郎愈发严重的沉默和失神而带他回到原先的住所,只想著能让他稍微好过一点,却没想到伊尔竟选在此处埋伏……以浮竹宅为中心的大半个社区几乎付之一矩……伊尔弗特……好激烈的心性……将揽住的身子更往怀内压了一点。又伤害他了……京乐暗叹。
湿热感透过腰际环上的臂膀传递进肌肤,浮竹猛然惊觉搂著自己的男人手臂的伤仍在大量出血。「你别固执,放手!!」浮竹慌张起来,这种情势他真的不晓得该怎麽做才能劝服这个几乎昏厥的男人。「春水!!求你放开……」急得眼眶泛泪。扭过头对上的是已来到两人一臂之遥的伊尔,一双晶眸里满载著哀伤。「伊尔……」
看著浮竹浑身染满京乐春水的血,伊尔笑得甜蜜,「呐!哥,选择吧。」伸手抚上眼前人沾上血污显得异常苍白的颊,「自己跟我走,还是被“我们”带走。」就在他强调“我们”两字时,三人周围已急速出现两道对浮竹来说并不陌生的身影。
伊尔沿著浮竹颈部线条顺滑而下的手,停在紧锢纤腰的臂膀上,猛力一抓一扳,将浮竹拉回自个儿怀里,失去重心的京乐半眯著眼只能往後靠墙撑住自己,连开口说话都已无力。趁著伊尔将人夺回退离的瞬间,停在不远处的葛一个闪身已欺近京乐身侧,手里寒光闪动,洒落───
「不要───!!!!」
「哥───!!!!」
血花飞溅。纯粹的雪色迅速被鲜红浸湿,坠落。垂目所见,一张被苍白浸染的脸庞在怀里仰著头望向自己。唇角勾起的浅笑是如此熟悉且温馨……不同源处涌出的红豔一前一後湿润了柔白以其怀里的淡蓝,多馀的滑落到满布砂砾的深色地面──
TBC……
(十一)
~~~~~~~~~我是秘密隐藏於暗处的分隔线~~~~~~~~
无预警的猛然睁眼,颈间发际渗出的湿冷汗水和紧绷至微颤的身躯,说明惊醒的激动。想坐起身却被拖住般的吃力,低头,虽不紧但也不至松脱的结实臂膀横过腰间,身侧躺卧的人没有半点动静,仍是睡的深沉。浮竹微叹,轻轻拨开箍著自己的手侧身坐了起来,抚上那张明显疲惫的脸庞,满心满眼全是歉意与心疼。
从来都警觉浅眠的人今晚竟陷入连身旁自己起身的大动作都没扰醒的沉睡,要不是入手正常的微温说明他并无异状,浮竹真要以为他是不是晕过去了。照看著恶梦频繁的自己连续好几晚未沾枕,真的是累坏他了。微仰,倚著床头望夜轻叹,刚醒来的浮竹仍感到无比的疲累。
又是那一幕……早该复原的伤处再次隐隐作痛著,当时的人倒卧自己怀里慢慢失去温度的空虚与崩裂感……揪住衣物,忍耐极大痛苦般的闭上双眼,浮竹的指节紧至发白。刻意强迫封闭起的鲜明记忆,回来了……可已失去的那个人,却再也回不来……
京乐醒来後入目的第一眼就是恋人紧抓著旧伤处悲痛难当的模样。翻过身将他搂下并撩开衣物,明显的深长疤痕由肩部开始,几乎划开整个左侧上半。就是这道伤痕,将怀里这人整个健康的生命夺取近乎一半,也是造成他如今体弱多病的原因。原本这刀,是该自己承受的……也是这刀,让他与唯一血亲从此分离。
怜惜的吻上伤疤,京乐感到唇下身子一阵轻颤,而後自己的头被紧紧搂抱住,脸颊贴上整片细致的微温。「我没事……没事。」轻哑的语音透过相触的震动传递进耳,京乐明白的回搂他,紧紧的,几乎将自己深揉进去一般的,搂著。
依循著连日来无声的安抚,浮竹松开了手,缓缓倒回床上,京乐顺势撑起身子下床,让他能平稳的躺好,抚了抚他的脸,「睡得下吗?」心里挣扎著是不是让他吃了药再睡,以他现在的状态怎麽休息得了。浮竹没说话,只轻轻摇了摇头。
放开手,京乐转身倒了水回来,示意他坐起来,将杯子递给他的同时,轻柔的将一粒小小的白色药丸塞进他嘴里。「吞下去,你几天没睡好了,再惊醒身体会受不了的,听话。」见他不再像之前那般抗拒,顺从的喝水吞药,心疼的倾身亲吻他沾著水珠的湿润双唇。「睡吧。」
「不准走,抱著我。」浮竹躺下身的同时抬手环住京乐的颈扯下。京乐来不及平衡自己被一同拉倒在床上,侧了身避过压到浮竹,无奈的叹口气,收手搂紧他。也只有这种时候怀里的人才会如此主动,连说的话都带了点淡淡的暧昧,要在平时的他是怎麽也盼不到的。
浮竹挪了挪姿势,整个人缩进京乐怀里,两人安静的相互拥著。约莫半个小时後,京乐感觉怀里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低头查看一下便小心翼翼的放开,轻手轻脚的下床,拉起浮竹在外头的手放进被下,拢好被褥後坐在床边看著好不容易睡沉的人儿。微拢的眉头松了开来,就著微光有些苍白的脸色印出眼睛下淡淡的阴影,憔悴的睡颜更显示出他近日以来的不安稳。
烦心的事还不只一件……
今午得到消息,那次事件後便失去踪迹的两人,似乎出现在东京街头……京乐从来就不认为那两人会如此轻易放弃一但决定要做的事,更不会小看他们和伊尔之间虽然短却深刻的情谊,毕竟……那三人是在那个绝对冷酷的地方相知相交……否则今天也不会是这个局面……那时扯上关系的人,除了浮竹之外的所有人,全,都是私心且偏激的。
害了自己,也连累了其他人……
低著身子环住最深爱的人,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