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纸师- 第48部分

或许是感觉到了我的敌意，贺茂太犬扫了我一眼，发现我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人，露出轻蔑的神情，带着那群阴阳师和几个万灵教的妖人转身就进了城门之中。我们自然也不甘落后，赶紧也跟了过去。

刚一走进这城门之中，四周的虚空之中立刻发出连续不断的噗嗤响声，一盏又一盏凭空悬浮着的灯盏就依次自行点亮了，黑暗的城门之中有了明亮的火光。

一千多年过去了，这地方应该早就没有了活人的存在，但是却在我们到来的一瞬间在虚空中点亮的悬浮的灯盏。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简直让人心神摇曳！

随着灯盏被一股弥漫在这空间的神秘力量点亮，在我们的眼前顿时出现了两山圆形的“门”。或者与其说是门，不如说是两个圆形的发光通道。一个赫然是纯粹的白色，另外一个赫然是纯粹的黑色！

一黑一白，一阴一阳，缓缓旋转，分列两旁，散发着一股股让人心悸的气息来。

这是……什么东西？！

进入此地的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了，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在进入巨大的城门之后，前面居然还是没有路，只有这两个旋转着的一黑一白的光圈？

就在众人惊讶万分，心中各有念头的时候。一股晦涩的声音，莫名地在我的心头响了起来。这声音听不出来是男是女，而且异常的冷漠，或者准确地说，根本没有一点作为人类的情绪，仿佛就只是为了存在而存在。

“天地玄黄，混沌初开，以分万物，均有阴阳。然阴阳各异，何者为前？阴，阳？以此两道门，问道众生。”

这声音似乎的古人说话的文言文，搞得我半清楚半糊涂的。日本人因为本来就属于华夏文化圈，倒也是听明白了。那万灵教的几个东南亚妖人，就完全是一头雾水了。

凡牧看我也不甚明白，就在我耳边轻声说道：“这是阴阳之辩。在问我们先有阴，还是先有阳。然后做出选择，看进入哪一个门里面。”

第四十章辩阴阳，决生死

听了凡牧的解释，我有些呆住了。

阴阳之辩？先有阴还是先有阳？这他妈的不就跟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么？怎么可能说的清楚啊。就算可能这个比喻有些不太恰当，但是阴阳本是一体，怎么去区分谁先谁后啊！退一万步说，留下这高句丽蛮城的前辈自己不就是阴阳玄学领域的大家么？这种事情还需要问我们这些后辈？

真是莫名其妙啊！

确实，不但是我莫名其妙，我看其他的人也显出有些迷茫疑惑的样子。只有董老头，龙哥，贺茂太犬三个实力最强的人若有所思，好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当然，还有那头戴骷髅手持骨棒的妖人和他那个邪影降哥哥应该也有些琢磨，只是都看不到他们的脸。

我们都不敢轻举妄动，就这么站在这一黑一白分开代表着阴和阳的旋转圆形光门之前，等待着各方势力之中领头者们的决定。

不过看起来万灵教那边似乎并不是什么铁板一块，此时那长胡子的侏儒好像已经有些不太耐烦了。便开口骂道：“这什么破地方。一个都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人了，估计骨头都化成灰了还在这儿装神弄鬼的。骗骗普通人还可以，我们都是吃这口饭的。有什么用？”

他的声音非常的尖利，这么说着，便不管不顾地朝着前面走了过去。只见他那长长的胡子好像章鱼的触手一样在空中不断地飞舞着，一看就显得有些实力。他随便选择了一个圆形的发光门，是黑色的代表“阴”的那一个。抬腿就朝着这里面迈了进去。

既然有人这么着急地去吃这个螃蟹，那我们也就瞪大了眼睛仔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这个南洋的古怪侏儒能不能成功的进入其中。

就在他抬起的脚接触到那黑色的“阴”门的一瞬间，并没有发生什么剧烈的反应，四周甚至都没有强烈的灵力波动。只是在我们的目光之中，这个侏儒的右脚突然好像起了什么变化。但却看不出来。

啊啊啊啊！！！

这个侏儒突然开始剧烈的惨叫了起来，猛然收回了自己伸出去的右脚。而且似乎站立不稳，一下子就瘫倒在了地上，发出杀猪一样的惨叫声来。我们都有些莫名其妙，并不知道他究竟受到了什么样的伤害，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因为从表面上看起来，他似乎没有什么异常。

那个浑身都纹满了狰狞鬼怪图案的瘦高个应该是和这侏儒关系不错，看到他瘫倒在地上发出如此凄厉的声音来，便想过去救援一番。他的两边肩膀上面迅速鼓起了两个大肉瘤子，肉瘤子一下炸裂开来里面又是伸出了两条软若无骨好像橡胶一样的胳膊来，一下抓住那侏儒浑身上下的师傅，刷刷的使劲儿撕扯。他身上的衣服就立刻化成了碎片，好像蝴蝶一样四下飞舞。

与此同时，这侏儒赤身裸体的显露出来了。那浑身都纹身的瘦高个妖人很明显是想要弄清楚这侏儒朋友身上究竟是什么个情况。但是当他拔掉侏儒的衣服之后，看到瘫倒在地惨叫的那侏儒身体的情况，我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他右腿大腿根部一下，此时已经没有了一丝一毫的血肉，但是皮肤却还在。而且依然保持着圆柱形的腿的形状，但里面却是空空荡荡，好像血肉骨骼都在极短的时间里面全部消失掉了。要形容的话，整条腿现在看起来就好像是一根充满气的棒子。

这，这是……要变成张国华故事里面的那种人皮怪物的景象么？

我们是听过张国华的报告的，就在不久之前他进入这高句丽蛮城下方的那黑风沟村庄的时候，村中的村民似乎都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给直接消融了血肉，变成了只剩下一张皮的人形怪物。

“果然……果然是和这个地方有关的。我就说黑风沟不可能莫名其妙就变得那么诡异，一定是有原因的！疯子，还有那花衣服的小丫头，他们俩是不是也进入到了这个地方里面去了？”张国华有些出神地喃喃自语道。

“瘦鬼，救命，救命啊。救救我，救救我……”那侏儒在地上发出杀猪般凄厉的叫声，向着这个浑身都是纹身的瘦高个求救，原来他是叫做瘦鬼。而就在这一段时间里面，这侏儒的腰部以下，已经整个都变成了透明的只剩下外面的一层皮了！并且上半身的血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失……

那瘦鬼也完全是束手无策。虽然他们自己就是东南亚的邪术师，平日里就是玩儿一些邪术来祸害别人，以此谋取钱财宝物。但是现在当他们亲眼见到了更加妖邪诡异的事物时，一样是慌了手脚，失去了判断能力。

没有人敢出手，也没有人愿意出手。因为没有人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术法，居然能够实现让人在保持外层皮肤没有损伤的情况下，内部血肉骨骼自行消散。而我们这一方更是从张国华的故事里面知道，这玩意儿是会传染的！

也就是说一旦被人皮怪物给打中或者抓到，立刻自己也会变成那样的东西。除非有壮士断腕的涌起，瞬间割掉那附近的整个大块血肉。张国华之前就是这么做的。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他那样的勇气和决断的。

几个呼吸的瞬间，那侏儒就变成了一张充满了气的人皮，在空中飘荡着。本来就非常丑陋的相貌此时更加的狰狞了，但它却好像没能在这里留下来。那黑色的“阴门”射出一道黑光，瞬间把他给吸收了进去。

转眼之间，万灵教那一方就损失了一个人。按理说他们本来就是邪教组织成员，这次有跟我们对立，他们死人我们应该很高兴才是。但其实却高兴不起来，心中沉甸甸的，因为面对这古怪的高句丽蛮城，任何人都显得那么脆弱。

在外面呼风唤雨的厉害术士，在普通人看起来的“大师”，在这个地方脆弱得就好像一只小鸡！

“看起来，我们还不能翻脸那么早啊，还需要继续合作。董桑，这地方比我们想象的还有古怪。这也说明，我们大日本帝国阴阳师的先祖，比想象中更加的强大。”贺茂太犬带着几分苦涩又带着几分狂热和自豪说道。

我看着龙哥和董老，等着他们的决定。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方，断然没有放弃的道理。董老，咱们代表着国家和民族的利益。这次先来探索这古代玄学遗迹的情况，不能后退。我愿意一试！”那叫做赵世西的中年道士大义凛然到，朝前一步到了那一黑一白两个缓缓旋转着的门前。

他突然动了，右手握拳在左手掌中捶打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啪的一声。然后口中吐气如雷，踏起了道家的罡步。罡步这东西，是大多数道士施展术法的一个法门。这赵世西走了一圈儿，地面上居然出现了两条首尾相连的蛇。他朗声说道：“阴阳阴阳，互为彼此。根本不存在谁先谁后的道理，既为阴阳，比如一体。同时出现，同时消亡。在出现的时候为一个混沌的整体，同时分裂，没有先后。这，就是我的答案！所以我不走哪一个，我等你来选择！”

赵世西，对于道的理解，很明显远远高于那个侏儒。或者说，针对这高句丽蛮城来说，那万灵教的东南亚邪术师们，根本就是渣渣。因为他们不懂得道，不懂得玄学，只知道利用邪术害人。

我们都紧张地看着前方，期待着他的结果。

第四十五章虎骨生变

“一定能行，一定能行的！他的回答很有道理。”我握紧了拳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口，非常的紧张。

可是让我们惊恐的是，那黑白两道发光的圆门之中居然直接射出了两道光芒，击中了他的眉心。瞬间他整个人的血肉和骨骼就好像直接蒸发掉了一样，只剩下一张皮在空中飘荡着落地，又被吸入了进去。

只一个呼吸的功夫，本来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消失在了我们眼前。这个人，还是我们的同伴！

我当场就蒙了。因为我没有想到，死亡居然来的这么的突然。几秒钟之前还是活生生的一个人，现在却已经死去化作了一张人皮，并且连皮都消失不见了。

不！！！

一向冷漠的云竹和那董叶两人都发出凄厉的吼声，眼睛充血，恶狠狠地盯着那一黑一白两扇圆形的门，仿佛恨不得把这里彻底摧毁一样。看得出来，他们俩平时和赵世西的关系最好，凡牧虽然悲切，但并没有他们那样强烈。

我看到董老的眼睛里面也有亮晶晶的光在闪烁，显然是也有些酸楚。看得出来，今天跟着他来的这些人，名义上是他的下属，实际上很可能是他的徒弟或者忘年交。就这么死了，谁都受不了。

再厉害的道门前辈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有自己的朋友和情感的。

董老面无表情地看着贺茂太犬：“该你们去试一试了。你们不是说这里是日本阴阳师的祖地么？那就看看你们所谓的祖先对你们这些后来的传承者，有没有什么优待。”

贺茂太犬没有理会董老话里的讥讽之意，因为他现在全部的心思都在眼前的这一黑一白两扇门上。在没有把握之前，如此诡异的情形他自然不敢亲自出手，因为他是这一群阴阳师的主心骨，如果一旦出事那么就麻烦了。

所以他便转身，从那些跟着他来的日本阴阳师里面点出了一个人来：“贺茂越，你来试试。你是我们贺茂家年轻一辈里的佼佼者，对于阴阳之道的理解应该有自己的看法。”

“嗨！遵命！”

那被点到的名为贺茂越的年轻日本阴阳师头一低，发出日本人招牌式的回答，然后便朝前走了过去。

面对着这一黑一白的两扇阴阳之门，他直接召唤出来了自己的阴阳式神。那是一个浑身漆黑人形式神，但是手里却拿着一把造型古怪的刀，头顶上长着牛一样的犄角。不知道是个什么灵类生物。

“阴为事物隐藏起来的一面，阳为事物展现在外的一面。事物由内而外，比如先有含蓄的内，再有外放的盛大。所以，先有阴，后有阳。阴阳阴阳，本身就是如此顺序。所以，我选择黑色的阴门进入。”语毕，他带着那头生双角的古怪式神，朝着那黑色的门走了过去。

但让人意外的是，他依然没有能够成功，化成了一张透明人皮，然后被吸入了进去。

接下来，那万灵教的瘦鬼又抱着必死之心去了。看样子他应该和之前那侏儒关系非常好，所以好像还一直处于悲伤之中。看来他们这般的妖邪之人也是有着感情的，只不过他们的感情只针对特定的人，对普通人则是如同野兽一样凶狠。

这满是纹身的瘦鬼选择了阳在前，阴在后，所以也就朝那白色的阳门走了过去。但让人震惊的是，他的下场也跟前面三个人没有任何区别，化作了一张飘荡的透明人皮，被吸走了。

“这……这会不会根本就是个陷阱啊？现在黑色的阴门和黑色的阳门都不对，说阴阳同时出现也不对。一共就这三种选择，怎么会都不对呢？”我忍不住叫嚷了起来。因为这实在是太不符合逻辑了。完全不可理解。

因为一共就只有三种可能。阴在前，阳在前，阴阳部分先后。但现在是三种都不对！

董老和龙哥的眉头都皱的更紧了，张国华显然是认同我的观点的。他有些不服地说到：“这地方诡异得紧，我还不信我直接扔东西进去，它还能把我给变成人皮不成？”说完也不跟我们商量一下，这家伙居然直接把手里拿着的那黑色的百年虎妖脊柱骨给对准那白色的阳门给扔了过去！

其他人根本就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这家伙……还真的是固执倔强啊，看来我是又认识了一个类似龙哥一样我行我素的家伙。我心中泪流满面。

再说那黑色的百年虎妖脊柱骨朝着那白色阳门飞了过去，居然顺利地一下穿进去了。然后似乎就没有了一点动静，四周静悄悄的，大家也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的确，也没有人猜到。

因为接下来的一瞬间，我就看到，前方的一黑一白两扇门都发出极度耀眼刺目的光芒，黑白交杂，几乎让人都要睁不开眼睛了。在这黑白光芒交错的瞬间，我听到了一阵阵猛虎咆哮的声音，仿佛是有一只正在的虎妖出现了一般！

看来张国华这家伙还真他妈跟龙哥很像，极度不靠谱，极度让人不省心啊！没想到这百年虎妖脊柱骨和这阴阳之辩的阵法碰撞之后，居然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在这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