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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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震-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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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华跟他在一起的。翔宇连连点头,保证说他最会保密了。
  
  到了楼下,柳哲站在车旁正等著。冯立伟让他回去,柳哲不肯。黄佩华也懒得跟冯立伟罗嗦,只是抱著翔宇坐在了副驾驶座上。冯立伟倒也不避讳柳哲,坐在了後座上。
  
  翔宇不哭,开始对车子好奇起来,问柳哲这个车子是不是奔驰,柳哲说是。翔宇便夸奖柳哲好有钱,说他爸爸最喜欢奔驰,就是买不起。柳哲苦笑道他也买不起,这个是公司的车。翔宇便好奇地问是不是的士公司。柳哲诧异,问这个车子很像的士吗?翔宇说不像。但是这个前座和後座之间有护栏,这一点很像的士。柳哲呵呵地笑出声来,说为了把威威从上海运过来,特意装了这个。因为害怕还要把威威再运到上海去,所以护栏也没有拆掉。
  
  翔宇又在华华的身上扭动,说华华不许走,威威也不许走。
  
  黄佩华忍著疼,安抚翔宇说不会不会。华华在哪里,威威就在哪里。
  
  翔宇便得意地笑了:“翔宇在哪里,华华就在哪里。华华在哪里,威威就在哪里。我们在哪里,爸爸就在哪里。”
  
  柳哲和黄佩华也都忍不住笑了。只有冯立伟,脸黑黑地坐在後座,心里翻滚得不得了。
  
  夜已经很深了,家那边好多灯都已经熄了,纳凉玩耍的人也都差不多回去了。楼下面站著一个人,一动不动的站在那边。
  
  黄佩华心里抽了一下,跟翔宇说:“乖乖的,回去不要闹啊,爷爷奶奶爸爸要骂你,你就承认错误,保证以後再也不这样了,听到没?华华很快就去看你,也许就是明天哦。”
  
  翔宇点点头,下了车,耍赖,一定要华华抱。
  
  黄佩华抱起翔宇,看著那个黑影,却想著这一年因为一直抱翔宇,自己的手劲也大多了。也是锻炼身体的好办法呢。
  
  一步一步地走近那个人,那人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停下脚步,把翔宇交了过去,黄佩华说:“别骂他,我已经批评他了,他也承认错误了,让孩子早点儿睡吧。”
  
  齐鸣接过翔宇,想说话,却看到车上又下来一个人,快速地走过来,然後那个王八蛋把手搭在黄佩华的肩上,声音低沈带著磁性,说著软软的话:“佩华,你的伤还没有好,我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吧。这个人,哼……”
  
  黄佩华回头瞪了冯立伟一样,把他的手拂了下去,对翔宇说:“翔宇,晚安。记住我的话哦。还有,谢谢你。”
  
  翔宇又想哭,还是忍住了,对黄佩华挥挥手,看著他跟另外一个男人上了车,车子掉头,飞快地驶走了。
  
  齐鸣忍住眼中的雾气,抱著翔宇转身上楼。翔宇抱著他的颈,撒娇地说:“爸爸我错了,以後保证不再犯。”
  
  “嗯。”齐鸣说:“翔宇最乖了,爷爷奶奶也都知道。”
  
  回到家,齐宏利和林丽丽很想教训孙子一顿,可是他们也累坏了,当然也吓得够呛,便任由齐鸣带著翔宇去了厕所,父子俩一起洗了澡,换了衣服,然後齐鸣把翔宇抱上了床。
  
  “爸爸。”翔宇躺在床上,很认真地对齐鸣说:“华华房间里有个男人,那个男人好讨厌,说你好差劲。华华身上有好多纱布。爸爸,你能去安慰一下华华不?”
  
  齐鸣点点头,在儿子额上亲了一下,转身离开。
  
  在门口碰到了黄达夫妇。赵晓青仍然是泪眼婆娑,黄达伸著手,手上,是齐鸣还过去的钥匙。
  
  齐鸣拿过钥匙下楼,在那辆蒙迪欧跟前站了一会儿,忽然扑倒在车上,低声呜咽起来。
  
  那个,是黄佩华之前的男人吗?高大英俊,一看就是精英范儿。而且好像很温柔很知心的样子。华华,看上去好像老了十岁。额头上的伤,缝了线,那个线,好像蚯蚓一样趴在额头。穿著长衣长裤,这麽热的天,穿著长衣,是想要遮住伤痕,还是要遮住别的痕迹?
  
  无论是跟男人还是女人,只要黄佩华跟别的人在一起,他这心里头,就无法安宁。嫉妒,愤恨,可是那个男人,看上去比自己要高档多了,比自己,更配得上华华。
  
  就在不久前,在黄达的屋子里,黄达老泪纵横,骂华华是个神经病,变态,傻瓜,笨蛋,又说:“这以後,不晓得会有什麽人陪著他啊?!”
  
  齐鸣站起来,擦掉眼泪,对著蒙迪欧说:“我来陪著他。”
  
  他也是这样对黄达说的。他的父母,在旁边也听到了。齐鸣不知道他们是怎麽想的,因为紧接著就接到了华华的电话,回齐家一看,才知道那混小子自己跑了。然後齐鸣就在楼下等著,等了好像天长地久。
  
  等到了自己的儿子,等到了华华,还有那个好像在嚣张地昭示著对华华的所有权的男人。
  
  “我来陪著他。”齐鸣再次对蒙迪欧说了一声,打开车门,坐好,系好安全带,点火,挂档,起步。华华,我来陪著你。齐鸣对著挡风玻璃说。




47。

  车震 (47)
  
  “那就是个孬种。”冯立伟死皮赖脸地跟著黄佩华又到了他的屋子:“没胆量,没担当。”
  
  黄佩华招呼威威去养殖箱,威威却执意趴在沙发上,不肯动。大概,威威也吓坏了,也许跟翔宇一样,怕华华招呼都不打就这麽消失吧。
  
  黄佩华也不勉强威威,在它身边坐下,点点头说:“他是个孬种,没胆量,没担当。你说的没错。”
  
  “所以,还是跟著我吧。我们在一起这麽久,我对你,可一直都是很好的。回去後,职位在那儿等著你,房子,你要是喜欢,我买下来,要知道,上海那房价,这里可没法比。”
  
  黄佩华看著冯立伟那张得瑟的脸,压抑住恶心,说:“他是个孬种,你是个坏蛋。孬种不会刻意去伤害别人,而你,刻意伤害了,还要伪装成一副情圣的模样。”
  
  冯立伟脸垮了下来,把椅子搬近点,道:“你是在生气我结婚了吗?还是生气我不够检点?佩华,你好好想想看,我们交往这麽多年……”
  
  “为什麽现在对我又有了兴趣?除了继续利用我之外,突然发现我跟以前不一样,比较新鲜有趣了?”黄佩华打断他的话:“我已经说得非常明白了。为什麽你会以为我还跟我们刚认识那会儿一样,什麽都不懂呢?”
  
  冯立伟哑口无言。
  
  “你在刻意教我些你愿意让我知道的事情。但是别忘了,我能学到的东西,远远多过你教给我的东西。你为什麽就不肯相信我不再是那个可怜兮兮的小笨蛋呢?好吧,我现在仍然很可怜,也的确是个笨蛋,可是跟那个时候相比,我知道的更多,更会分辨好与坏。”
  
  冯立伟冷笑了一声:“这个世界这麽复杂,人是这麽复杂,哪有纯粹的好和纯粹的坏呢?”
  
  “是,没错。”黄佩华很不想跟他争辩,也不想搭理他,甚至有打电话报警的冲动。只是,是,他比以前懂得更多,也知道这麽复杂的局面,报警或者闹大了的话,会更加了不得难。
  
  於是闭嘴不说话。
  
  冯立伟也闭上了他那张嘴。说实在的,很少有人这麽跟他说话,黄佩华之前也不这麽说他的。他也想过,有些事情,黄佩华未必不知道。不过那些年,黄佩华不吵不闹,甚至连质问都没有,不悦的表情都没有,就跟个只会微笑的木头人一样,他也就没有把这个当回事儿。再说了,gay圈不都这样吗?他这种身世更是如此。不结婚,不可能的吧;不劈腿,好像也不可能。至於利用,冯立伟也没有太多的心虚。他在黄佩华身上投资的,可不少啊。不利用一下,枉为商人了。
  
  的确,这两次看到黄佩华,倒觉得这家夥真的有趣得多了。说话犀利了,会哭会发脾气了,这样子,好像又吊起了他的胃口。当然也不是非要跟黄佩华再怎麽样,只是这麽多年培养了这麽个人,就这麽飞走了,实在是不甘愿,当然,也很可惜。
  
  好像看黄佩华看了七八年,突然发现,看走眼了。
  
  冯立伟不耐地站起来,在房子里转了两圈。这屋子,装修陈设简单而难看,缺乏很多必要的生活措施,完全不符合黄佩华的品味。
  
  不过,黄佩华的品味是哪样的?冯立伟踌躇了。黄佩华的品味,都是他冯立伟一点一滴地灌输的。他本身是什麽品位?最初见面的时候,黄佩华是什麽样子?
  
  一张白纸。一张质地高昂的白纸。人长得很好,极有天分,但是又什麽都不懂。冯立伟最初一眼看中他,便是因为他那单纯而聪慧的眼神。冯立伟一下子喜欢上了他,颇有点恋童的味道。当然冯立伟可不承认他恋童。教黄佩华,是一件极有成就感的事儿。一说就通,一点就透,而且对他全然开放。从衣著打扮,到行为举止。黄佩华底子很好,又很受教,带出去,一个漂亮的神童啊,很有面子。
  
  一张白纸,可以任自己描摹。因为柳哲在旁边盯著,冯立伟忍到黄佩华十八岁才跟他做到最後。之前的身体教学,一步一步慢慢品尝,也是别有滋味的。黄佩华的反应并不如他想象的那麽羞涩,甚至还有些主动,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就好像他读书一样。
  
  从头到尾冯立伟都在劈腿。不过很小心,不让黄佩华发现。直到黄佩华在他的公司开始做事後,再如何小心,也瞒不住了。很奇怪。黄佩华并不嫉妒,也没有吵著要分手。他去,黄佩华不喜;他不去,黄佩华不悲。这样子,渐渐地就更加没有味道了。他的朋友对黄佩华的称呼,从小美人,到标准美人,到木头美人,真是贴切。结婚的事儿也是一样。他说要结婚了,黄佩华也就是哦了一声。到後来他有了个麻辣情人,冯立伟找黄佩华的时候就更少。虽然黄佩华不闹,他也是有些担心的,就想著弄个宠物给他玩玩。黄佩华很奇怪,猫啊狗啊兔子啊那些可爱的动物都不提,只说养蛇。冯立伟花了不少的钱,特别弄了条红尾蚺给黄佩华玩,那孩子也没有受到惊吓,也没有表现出惊喜。还是那样淡淡的笑,笑纳。
  
  黄佩华养红尾蚺,有些惊悚,但是又有一种很怪异的和谐。冯立伟带著朋友去他那儿玩,结果呢,朋友们大呼小叫,称奇不已,这个,又更让冯立伟有面子。
  
  冯立伟不知道,威威的胆子,就是被他和他的朋友们给吓得越来越小的。
  
  其实并不介意黄佩华有别的情人。可是他还是希望黄佩华在他的公司做事。培养一个人不容易,不仅仅指在能力方面。
  
  夜已经很深了。黄佩华没有留他,也没有赶他,只是坐在沙发上目光深沈地看著威威。威威耷拉著脑袋,枕在黄佩华的腿上,已经睡著了。
  
  “其实……”冯立伟轻咳了一声:“佩华,为什麽一定要搞得这麽人仰马翻的呢?喏……”
  
  正在这时,有人敲门。黄佩华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小心地把威威挪开,黄佩华冲过去把门打开。
  
  齐鸣正站在门口。
  
  “我来陪著你。”齐鸣直截了当地说:“我跟你爸说了,我来陪著你。我爸妈也听到了。不知道他们什麽反应。不管了。”
  
  黄佩华偏偏头,低声说:“你知道你在说些什麽吗?”他轻笑了一声:“陪一夜,还是陪一辈子?”
  
  “我本来就很希望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的。”齐鸣紧盯著黄佩华额头上的缝线,咬著牙说:“只不过没有想到会……那样子陪你。我们齐黄两家,永远是邻居。你有了家之後,我也会再找个老婆,然後我们两家也做对门邻居。你要想跟男人做,我什麽时候都可以……”
  
  “我跟别人睡觉,也可以吗?”黄佩华微微地摇了摇头。“你要跟别人睡,我不喜欢。”
  
  一想到华华会跟别人睡觉,会在别人的身上使劲,齐鸣就觉得嫉妒在啃噬著他的心。那次以为黄佩华和刘老师会有戏的时候,他就品尝到这种让他难熬的嫉妒了。还有之前,知道有个男人曾经是华华生命中的一部分的时候,他也非常的不爽。只是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这个不爽是什麽原因造成的。
  
  现在知道了。
  
  “我也不喜欢。可是,你,这个样子,家里吵翻了天不算,说出去,你爸妈都抬不起头。我无所谓,我就一烂人,别人怎麽说我都行。可是人家要说你的坏话,我受不了。”
  
  “嗯。”黄佩华身子一侧,让齐鸣进来。
  
  齐鸣一进来,就看到了那个男人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一只手还在摸著威威。齐鸣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一把拉住黄佩华:“他是谁?他怎麽在这里?”
  
  “冯立伟。”冯立伟露出笑容:“佩华的第一个男人。”
  
  齐鸣血往上涌,脸涨得通红:“你来这儿干什麽?”
  
  “佩华来长沙前,一切都好好的,现在成了这个样子。即使是前任男友,我也该来表示一下我的关心。毕竟,我对佩华,还是有感情的。而且我倒要看看……”
  
  “立伟。”黄佩华打断冯立伟的话:“请你离开。”
  
  冯立伟站了起来,轻蔑地看著齐鸣:“这麽个人,你花那麽多心思,做什麽?不但白白付出,反而连事业都置之不顾……”
  
  “请你不要再说了。”黄佩华忍住愤怒:“我喜欢谁,是我的事儿。我曾经希望能够喜欢上你忘掉他。可是我做不到,你也让我失望了。”
  
  “那你倒是说说,你想要什麽?”冯立伟也有些愤怒。黄佩华太不给他面子了:“你的吃穿住用,我哪一样亏待你了?就算你离开我到这儿追求这麽个上不了台面的家夥,我仍然关心著你,尽我的力量照顾著你,还专门在这边弄了个公司,给你最好的待遇。你挨打了,我立马从上海跑过来安慰你,职位,房子,我都一直留著给你。跟这个男人比,我差在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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